周棠把最后一块黄油放进冷藏柜时,厨房的石英钟刚敲过八点。玻璃门里的芝士片还剩最后两片,是昨天做三明治剩下的,包装纸上的生产日期被水洇得模糊,她用马克笔在便签上写了 “今日食”,贴在冰箱门上,与 “牛奶周三补货”“橄榄油需囤货” 的便签挤在一起。
丈夫举着平板电脑走进来,屏幕上是超市的配送清单,“有机蔬菜套餐下周停送吧,最近总出差,好多菜放坏了。” 他划着屏幕,眉头微微皱起,“还有你上次买的手工面条,硬得像橡皮筋,不如楼下便利店的碱水面。” 周棠从橱柜里拿出砂锅,“今晚吃疙瘩汤吧,冰箱里的西葫芦快蔫了,正好切了煮进去。”
水开时,她往锅里撒面粉,手腕轻轻晃动,面粉在沸水里结成细碎的白团,像群游来游去的鱼。丈夫靠在门框上看,忽然笑了,“记得刚结婚时,你连炒鸡蛋都要查食谱,现在倒会变着法儿消耗剩菜了。” 周棠往锅里打了个鸡蛋,蛋液在水里散开,“还不是被你逼的,上次买的进口番茄,三十块钱三个,放坏了被你念叨了三天。”
疙瘩汤盛在青瓷碗里,撒上葱花的瞬间,门铃响了。是刚搬来的邻居,手里捧着个玻璃罐,“自己腌的酸豆角,给你们尝尝。” 罐子里的豆角泛着油亮的绿,封口的保鲜膜上还贴着张手写的便签:“配面条吃更佳”。周棠回赠了半袋意大利面,邻居笑着摆手,“我们家孩子不爱吃那些,不如下次我教你做酸豆角炒饭?”
晚餐时,丈夫往疙瘩汤里加了勺酸豆角,辣得直吸气,却又忍不住多舀了两勺。周棠看着他鼻尖的细汗,忽然觉得那些精心挑选的进口食材,远不如这碗混着剩菜的疙瘩汤暖心。冰箱门上的便签还在,只是她悄悄把 “有机蔬菜” 划掉,换成了 “周末去菜市场”。
夜里整理橱柜,周棠发现那瓶昂贵的橄榄油快过期了。她倒进玻璃碗里,加了点蒜末和黑胡椒,调成蘸料,配着刚烤好的馒头片吃。窗外的月光落在空了的番茄罐头瓶上,瓶身被洗得透亮,她忽然想,或许柴米油盐的真谛,不是追求标签上的 “高级”,而是把每样食材都用得妥帖,就像日子,不必刻意精致,却要过得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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