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夜里醒来的时候,还能感受到春天到夏天气温带来的温柔,朦朦胧胧中被父亲叫醒,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时,感受不到任何凉意,夏天快要到了。
父亲将我和弟弟叫醒,是让我们喝绿豆汤,这是距今快十六年的事情了,虽然身处农村,“非典”并没有让任何一个人放松警惕。
我还记得在四年级春季三月廿八的板集会,学校在星期四就提前放假,为的就是赶会。听到消息的我收拾好了东西,在下课铃响的一瞬间就飞奔了出去,如乘着风一般,快要出穗的小麦都往我身后跑去。在第二天赶了一上午的会,回家吃中午饭的时候,突然接到大姑打来电话,说会上人太多了,不要去赶了,怕有传染病。虽然在赶会的几天之前就听说了传染病,但是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等到大姑打来电话的时候,才对这种突如其来的传染病产生一种厌恶。那一年是我第一次缺席板集的赶会。
关于学校和学习的记忆有两种,一种是每天按时到校,在学校照例测量体温,老师拿着打药的机子在教室消毒,防止任何病毒的进入;另一种就是放假回家,在电视上听电视台“空中课堂”所讲的课程。每天按时到学校上学的时候,老师都会紧紧的盯着每个同学的体温,如果发现体温出现大幅度的变动,就会变得紧张起来,生怕有同学感冒了。打药机喷出的带有酸性的水,每天在打扫教室之后,就开始弥漫开来,时间一长,都习惯了。艳阳高照,穿透飞扬的尘土,老师们每天的坚守,让我们没有感觉到特殊时期的危险。后来学校放假了一段时间,大概是因为传闻外面又受感染的了,于是回到家里就准备做很多作业,度过一段没有一个班级同学的日子。不知道班里的其他同学,平时都是怎么去完成自己的生活,只知道空中课堂并没有那么多的趣味,实际上也没有听过几次。或许真的在村庄里才会真正的保护自己,但一直在村庄里,也会闭塞自己。
等到危险完全过去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校园里了。墙上贴满了宣传画,SARS病毒便成为了那个年龄的一个印记。对于儿童来说,这些从外面传来的东西,始终不是放在最中心的视野上,以至于后知后觉的恐惧都显得那么的微弱,墙上的宣传画,只能作为过去的一个印记了。
等我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发现窗户外面透亮,仔细眨了眨眼睛,才知道天还没有亮,是院子里打的灯光。除了我家以外,几家邻居也是透亮,原来都是在三更半夜里熬绿豆汤了。父亲将已经晾着的绿豆汤端过来,让我和弟弟快喝,我说不渴,父亲也没说为什么,就叫喝下去,困意正浓的我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将绿豆汤喝下之后,就又继续睡下。
很久之后,父亲为什么要熬绿豆汤,父亲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说早上这之前喝绿豆汤才行,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消息。不知道父母在我们醒来之前忙碌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在我们睡觉之后有什么时候才睡下,就算是绿豆,也应该是借来的。在那个信息还算不上畅通的年份,村庄里邻里之间的这种关系,总会让人感动的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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