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观义166：襄公十六年·狗血的“三角恋”

《春秋》观义166：襄公十六年·狗血的“三角恋”

襄公十六年，晋国人为晋悼公举行了国葬。晋平公作为新任晋国国君调整国内人事安排、布置各项防范工作，完事儿后前往湨梁之地，组织诸侯国君相会。会上，晋平公参照古礼，以歌诗加舞蹈的方式，考察诸侯国大夫的忠心——人心虚的话，舞蹈的动作很容易走形，跟不上音乐节奏。舞蹈过程中，因为见齐大夫高厚洋相百出，晋大夫便要求诸侯国大夫们同高厚一起盟誓，以表明对盟会的忠心。盟誓后，高厚迅速逃回齐国。

《春秋》时代，齐、鲁、晋三国，一直就是一组不可调和的不对等三角。齐、鲁互为近邻，齐国在军事上越是强大，鲁国便越是需要以礼“远交”晋国，从而增强自己的安全感。鲁国越是在晋国面前极尽于礼，齐国在“礼”方面便越是漏洞百出。齐国在晋国面前越是感到不安，便越是需要通过报复鲁国的方式求得一种平衡。正因为如此，襄公十五年、十六年，两年里齐国三次侵伐鲁国。

鲁国该怎样做，才能从这狗血的“三角恋”中挣脱呢？

《论语·子路篇》中，孔子给过一个答案——“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此言可以进一步的转化为：越是遇到不可解的难题，越是要苛守“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的为人处世原则，万不可轻易丢弃。

早年，郑国大夫子展、子产等一干人，就是用这一方法帮助郑国脱困的。襄公十六年后极少看到楚国对郑国的侵扰，其实就得益于郑国人对这一策略的忠实践行。

“远交近攻”是小术，“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才是大道。鲁国君臣哪怕分出一少部分敬慎之心以礼相待于齐国，都不至于在战略上如此被动。都是“成人”，与其隔空向晋国打小报告，不如用成人的方式“出门如见大宾”——把齐国当作休戚相关的盟友，当作最尊贵的宾客来看待。

狗血的“三角恋”也好，“三角恨”也罢，难道是可以靠心机、心计摆平的？除了真心以待、坦然直面外，别无良策。毕竟，真心才最无敌。

（一）原文

十又六年春，王正月，葬晋悼公。三月，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湨梁。戊寅，大夫盟。晋人执莒子、邾子以归。齐侯伐我北鄙。夏，公至自会。五月甲子，地震。叔老会郑伯、晋荀偃、卫甯殖、宋人伐许。秋，齐侯伐我北鄙，围郕。大雩。冬，叔孙豹如晋。

（二）白话试译

襄公十六年春，周历正月，晋国为晋悼公举行了盛大的国葬。三月，鲁襄公同晋平公、宋平公、卫殇公、郑简公、曹成公、莒犂比公、邾宣公、薛伯、杞孝公、小邾穆公在湨梁之地会面。戊寅日，各国大夫共同缔结了盟约。晋国在盟会上抓捕扣押了莒犂比公和邾宣公，将二人带回晋国。齐庄公率部侵伐鲁国北部边境地区。当年夏，鲁襄公自湨梁之会回到鲁国，举行了告庙仪式。五月的甲子日，鲁国发生了地震。鲁大夫叔老同郑简公、晋大夫荀偃、卫大夫甯殖、宋国代表一同讨伐许国。这一年秋，齐庄公再次侵伐鲁国北部边境地区，包围了郕地。鲁国大旱，举行了盛大的求雨祭祀活动。当年冬，鲁大夫叔孙豹前往晋国行聘问之礼。

（三）观义

襄公十六年春，周历正月，晋国为晋悼公举行了盛大的国葬。三月，鲁襄公同晋平公、宋平公、卫殇公、郑简公、曹成公、莒犂比公、邾宣公、薛伯、杞孝公、小邾穆公在湨梁之地会面。晋平公作为盟主国君主，安顿好国内防守事宜后，迅速召集诸侯国君相会，以巩固晋国的盟主地位。盟会上，晋平公以歌诗方式甄别诸侯国大夫们的忠心，顺带指责齐国大夫高厚的不是，在晋国大夫的倡导下，戊寅日，各国大夫共同缔结了盟约，纷纷表示服从新任盟主晋平公的号令。晋国在盟会上抓捕扣押了莒犂比公和邾宣公，将二人带回晋国，以惩处此前两国对于鲁国的侵伐。齐大夫高厚逃离盟会后，齐庄公率部侵伐鲁国北部边境地区。

襄公十六年夏，鲁襄公自湨梁之会回到鲁国，举行了告庙仪式。五月的甲子日，鲁国发生了地震。鲁大夫叔老同郑简公、晋大夫荀偃、卫大夫甯殖、宋国代表一同讨伐许国。许国君臣在追随晋国还是追随楚国问题上未能达成一致意见，晋国试图以讨伐方式对许国官员施压，郑简公、鲁、卫、宋四国闻风而动，一同参与了对许国的讨伐。

襄公十六年秋，齐庄公再次侵伐鲁国北部边境地区，包围了郕地。齐鲁晋之间，隐隐然凑出了一道无解的关系学难题。齐鲁近邻，每有不睦，鲁国在军事上干不过齐国，便需要更为恭谨地奉事晋国，以求得晋国的护佑。齐国在以礼事晋上，又明显不是鲁国的对手。因此，晋、鲁关系越是紧密，齐国的背晋之心便越是强烈。齐国之所以敢于频繁侵伐鲁国，明显已经生出了同晋国撕破脸的心。当年秋，鲁国大旱，举行了盛大的求雨祭祀活动。

襄公十六年冬，鲁大夫叔孙豹前往晋国行聘问之礼。哪里是什么简单的问好，分明是因为遭遇齐国的侵伐，在代表鲁国向晋国君臣求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