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深渊》
凌晨三点的解剖室,福尔马林的气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
沈砚之捏着镊子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女尸手腕内侧那道淡粉色的疤痕上——像片被揉皱的花瓣。她抬头时,正好对上镜中自己的眼睛,瞳孔里映着解剖台的惨白,也映着门口站着的女人。
“陈警官深夜到访,是又有解不开的谜题了?”沈砚之放下工具,摘下手套的动作慢条斯理,指尖划过自己同样位置的疤痕,那里的皮肤比别处更薄。
陈知意反手带上门,风衣下摆扫过墙角的标本瓶,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城西废弃工厂发现第三具尸体,死状和前两起一样,左手无名指被齐根切断,现场放着半朵栀子花。”她将档案袋拍在桌上,照片里的女人睁着眼睛,嘴角却带着诡异的笑意。
沈砚之翻照片的手指停在最后一页。死者咽喉处有个极细的针孔,和前两位受害者如出一辙。“致命伤是静脉注射氯化钾,但凶手特意让她们保持清醒,直到心脏停跳的最后一秒。”她忽然笑了,“你不觉得奇怪吗?三个人的职业分别是护士、药剂师、法医,都和‘救死扶伤’沾边。”
陈知意的指尖在桌沿叩了两下,节奏与沈砚之的心跳莫名重合。“更奇怪的是,她们都在十年前的‘7·19医疗事故’中出过力。”她盯着沈砚之的眼睛,“包括你,沈医生。当年你是市一院最年轻的外科主刀,却在那之后突然转行做了法医。”
解剖室的空调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沈砚之起身倒了两杯冷水,玻璃杯壁迅速凝出水珠。“陈警官查得真清楚。不过我以为,当年的事故早就定论了——药物过敏,抢救无效。”
“是吗?”陈知意接过水杯,指尖故意擦过沈砚之的手背,“可我查到,当年死在手术台上的女孩,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栀子花戒指。而她的主治医生,是你。”
沈砚之的喉结动了动。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解剖台上方的灯闪烁了两下,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扭曲的双人画。
“凶手在替那个女孩复仇。”陈知意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她漏掉了最重要的人。”她抬手,轻轻抚上沈砚之的疤痕,“这道疤,是当年你为了抢下被家属泼来的硫酸,被碎玻璃划的吧?”
沈砚之猛地抽回手,水杯在桌上晃了晃,水溅在照片上,晕开死者嘴角的笑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陈知意俯身,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耳垂,“当年你把那枚戒指藏在了哪里。毕竟,那是我妹妹唯一的遗物。”
墙上的影子突然重叠,栀子花香不知何时浓得化不开。沈砚之看着陈知意风衣口袋里露出的半截银色手铐,忽然笑出声来,眼底却滚下一滴泪,砸在冰冷的瓷砖上。
“在顶楼的标本室,”她轻声说,“编号719的瓶子里,泡着的不只是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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