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赌桌密谋
暴雨拍打着茅草屋檐，陈三贵蹲在漏风的灶台前，盯着空米缸里最后半把糙米。他抓起陶碗猛灌凉水，腹中饥鸣却愈发响亮。
"当家的，刘家米铺来催债了。"妻子秀娥抱着三岁幼子缩在墙角，话音未落便被竹凳砸中额角。陈三贵揪住她发髻拖到门前："你这丧门星！要不是你克死爹娘，老子能落到这田地？"
赌坊常客赵二麻子恰巧路过，见状戏谑道："陈三爷，您那二十亩水田可还押在我表哥账上呢！"街边茶摊顿时哄笑四起。卖油郎老周摇头："陈家祖上可是出过举人的，真是造孽。"
陈三贵啐了口唾沫，突然盯着远处青砖瓦房目露凶光。那是兄长陈大勇的宅院，半月前大勇进山采药坠崖身亡，如今只剩寡嫂王氏带着六岁侄儿过活。
"今夜子时，老槐树下见。"他压低声音拽住赵二麻子衣袖，袖中匕首寒光一闪。
第二章 市集暗流
次日清晨，秀娥挎着竹篮在鱼市踟蹰。卖鱼妇啐道："陈三家的，你家那口子昨儿又输了三吊钱！"腥臭鱼鳞粘在她褪色布裙上，周遭主妇纷纷避让。
"大勇家的，这鲫鱼新鲜着呐！"突然响起的招呼声让秀娥浑身一震。只见王氏牵着侄儿正在买米，素白衣襟沾着草药渍，面容憔悴却腰背挺直。
"听说王娘子要把祖传药方卖给回春堂？"茶摊上两个脚夫窃窃私语。货郎插话："陈三贵找过钱婆子，说要给嫂子说亲......"
秀娥手中竹篮砰然落地。她想起昨夜偷听到的毒计：陈三贵要联合人牙子，趁王氏戴孝期间将其强嫁六十里外的鳏夫白老四，吞并兄长家产。
第三章 茅屋对质
"你敢坏老子好事！"陈三贵掐住秀娥脖颈按在土墙上，油灯将狰狞影子投在茅草屋顶。两岁幼子吓得哇哇大哭，被他踹翻的陶罐碎片扎进秀娥掌心。
"白老四答应给三十两聘礼......"他忽然变脸嬉笑，掏出个镶银烟斗，"等卖了那寡妇，给你打支金簪如何？"烟斗雕着淫邪春宫图，是昨日从当铺偷的。
秀娥盯着墙角结网的蜘蛛，哑声道："初八送亲那日，我骗嫂嫂换衣裳。"她咽下血沫，"但你要立字据，得了钱先赎回家传砚台。"——那是陈家唯一没被变卖的祖物。
第四章 药庐惊心
三更梆子响过，秀娥叩响王氏药庐后门。油灯映出王氏惊愕的脸："弟妹？你额角怎有伤？"
"嫂嫂快走！"秀娥扑通跪地，竹筒倒豆般说出毒计，"初八花轿临门时，他们会抢戴白帕的女人......"话音未落，窗外传来野猫惨嚎，似是被人踩断尾巴。
王氏指尖发颤地抚过药柜，突然抓住晒干的断肠草："我本打算毒杀那禽兽......"六岁侄儿从里屋跑出，懵懂地问："娘亲，三叔说要带我去看大马......"
第五章 茶棚换帕
送亲当日，四个轿夫蹲在村口茶棚啃炊饼。老板娘嗑着瓜子嘀咕："白家老头真舍得，这顶绸轿够买两头牛。"
秀娥戴着王氏的白麻孝帕，故意将骂声扬得半条街都听见："偷汉子的娼妇！滚出来！"菜贩老李摇头："陈大勇尸骨未寒呐......"
"你血口喷人！"王氏突然冲出，两人撕扯间滚进稻草堆。轿夫头子王疤脸眯眼盯着互换头帕的两人，突然高喝："吉时到！"
第六章 轿锁黄泉
花轿行至断魂桥，河水翻涌如恶鬼呜咽。秀娥攥紧袖中剪刀，听着轿外王疤脸与赵二麻子的密谈："白老头只要女人，那崽子半路扔河里......"
突然轿身剧震，白帕被桥头阴风吹落。秀娥惊恐发现桥墩刻着"陈大勇捐修"的字样，而抬轿人竟都穿着寿鞋！河面浮起兄长泡胀的尸体，青白手指死死扣住轿杠。
"三贵啊......"幽咽声穿透轿帘，秀娥尖叫着扯开轿帘，却见王氏抱着侄儿站在岸边，手中火把照亮轿夫腐烂的半张脸。
第七章 灵堂锁魂
白蜡烛在陈三贵灵堂淌着血泪，赵二麻子缩在棺材旁灌酒："晦气！说好三七分账......"话音未落，供桌上的镶银烟斗突然滚落，雕着的春宫图渗出黑水。
"诈尸啦！"守夜人连滚带爬冲出祠堂。月光下，陈三贵湿漉漉的尸身端坐棺中，指甲缝缠着水草，掌心攥着王氏药庐的断肠草根。
货郎老吴扒着门缝哆嗦："作孽啊，听说他落水时河底伸出来七八双手......"
第八章 阴司对簿
城隍庙内，游方道士用朱砂在陈三贵眉心画符："此人生前欠下三桩阴债——弑兄、卖嫂、害子。"符纸无火自燃，露出半幅残破房契。
"我兄长是采药失足！"陈三贵鬼魂嘶吼，供桌却突然裂开，露出陈大勇腐烂的右手紧握药锄，锄头沾着新鲜泥浆——正是赵二麻子家后院黄土。
茶摊老板娘突然尖叫："我想起来了！大勇坠崖那日，赵二麻子找他借过驴车！"
第九章 墨斗镇邪
王氏带着镇民冲进赵宅，在槐树下挖出裹着白帕的巫毒人偶。秀娥举起祖传墨斗："道长说需用至亲血浸墨线！"
"我来！"王氏划破手指，血珠坠入墨仓刹那，墨线如蛟龙腾空，缠住院中偷梁换柱的赵二麻子。他腰间玉佩应声而碎，露出半枚带"勇"字的铜钥匙。
"这是大勇哥的库房钥匙！"货郎老吴惊呼，"去年他托我打造时说里头藏着......"
第十章 公堂雪冤
知府惊堂木拍在血墨勾勒的房契上："赵德富，这地契墨色簇新，纸缘却无虫蛀，分明是三个月内伪造！"
赵老爷癫笑着撕扯官服："那蠢货抱着假房契跳河......"突然墨斗匣中银毛化箭，钉住他欲吞毒药的右手。
"大人！"秀娥呈上库房账册，"真房契夹在《本草纲目》扉页，还有赵家买通稳婆溺死女婴的记录......"
第十一章 量心尺碑
暴雨重洗青山镇，鲁木匠在新落成的"量心尺"碑前焚香。碑文刻着："墨线量木易，人心丈量难"。
白狐跃上碑顶，银毛化作星辉洒向祠堂新梁。茶摊老板娘忽然指着梁上金龙："快看！龙爪抓着陈家的镶银烟斗！"
货郎老吴敲响铜锣："今日起，凡嫁娶必经量心尺，聘礼不得超墨斗三匝线！"镇外乱葬岗，陈三贵无碑坟头长出大片断肠草，花如血眸。（2025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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