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传人张五郎传·卷二》
第十三章 五猖借窍
民国十年中元夜，沉江下游三十里忽现"阴兵磨刀"异象。张五郎盘坐祖师殿槐木横梁，掌心托着从自己肋骨挖出的三颗枣核钉。钉尖沾着早年间五猖元帅咬出的齿痕血，此刻竟在月光下渗出石油般粘稠的光泽。
"瘴气锁江，三日必见血食。"他舔了舔钉头，舌尖尝到1935年淞沪会战的硝烟味——这是梅山血祭禁术引发的时空错味。
江心突然浮起五丈长的青铜船，船身刻满商代甲骨文写的"祭"字。麻老四带着捞尸队划舢板靠近，见船舷挂着七具穿着中山装的浮尸。尸身手中攥着的不是水草，而是缠满红线的德造毛瑟枪。
"是长沙商会的人！"捞尸佬刚割断缠绕枪管的胎发，整条青铜船突然侧翻。船底密密麻麻镶着民国银元，每块银元中央都钻着湘西特有的生死符孔。张五郎的倒悬法体在岸上猛然抽搐，胸口骨符烫出焦肉味——这是梅山法脉预兆的"铜钱疮"。
忽闻船腹内传出木鱼声，三具浮尸睁开流淌水银的眼睛。他们从喉管拔出篆刻《申报》头条的青铜匕首，将舢板劈成两半。血水中浮起团黑云，细看竟是千万只衔着子弹壳的食尸蝇。
张五郎甩出梅山筒，筒口喷出阴兵凝聚的玄冰雾。雾气触到青铜船却燃起幽绿鬼火，火舌舔舐之处显出幅骇人景象——商会掌柜被铁链倒吊在中央银行穹顶，后颈肉瘤里插着把勃朗宁手枪。
"原来是用活人养军火煞！"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枣核钉上。钉子凌空飞射，击穿浮尸天灵盖时竟发出金属碰撞声。那些尸体颅腔内不见脑浆，唯有一团团裹着经血的枪械零件在蠕动。
麻老四从水里捞出半张残破《大公报》，发现1931年九一八事变的报道下方，有人用产婆的脐带血写着生辰八字——正是沉江龙王的祭祀时辰。江水突然沸腾如熔铜，河底浮起数百具缠着弹链的尸骸。
子时三刻，青铜船裂成两半。船底露出条倾斜向下的青铜滑轨，轨道上堆满印着卍字符的弹药箱。张五郎捻诀点燃引魂香，香头青烟却凝成戴防毒面具的德国军官虚影。
沿着滑轨深入地下溶洞，岩壁上钉着用判官笔写的车间守则。流水线上跪着七十二具活尸，正用指骨打磨马克沁机枪零件。尸群脖颈拴着铁牌，刻着1916年袁世凯称帝时的嘉奖令。
最深处熔炉火光冲天，炉内不是煤炭而是燃烧的功德簿。六名黑袍道士正将哭丧棒插入铁水，浇铸出的迫击炮弹壳上凸现梅山五猖的獠牙纹。张五郎肋骨处的骨符突然暴长，刺穿道袍扎进岩壁——此处竟埋着镇压龙脉的七枚锁龙钉！
"张少爷别来无恙？"为首道士摘下面具，露出族叔焦黑半张脸。余下半张脸附着金属面甲，甲片纹路分明是黄埔军校布局图。
麻老四抛出的镇尸钱刚出手，就被流水线弹出的弹头击碎。族叔手中的《梅山志》突然翻到空白页，纸上渗出浓稠血水，凝成德文写的军火交易契书。那些活尸突然调转枪口，子弹竟裹挟着枉死鬼的怨气。
张五郎的倒悬法体腾空翻转，梅山筒吸入七颗锁龙钉。当筒身开始剧烈震颤时，他抓起把未淬火的枪管捅进自己琵琶骨，剧痛激发的煞气轰然震裂岩顶。地下水混着血水倾泻而下，流水线上的枪械零件遇水生锈，顷刻化作赤红铁蚯蚓。
申时三刻，沉江突然倒流。张五郎拽着麻老四浮出水面时，青铜船残片正化作铜绿飞蛾般扑向落日。那些飞蛾撞上夕阳光晕竟发出炮弹爆炸声，将云霞撕成带血棉絮状。
麻老四咳出两口铁锈味的江水，突然指向西天残阳——日轮中央竟嵌着枚滚烫的子弹头，弹壳上浮现德国克虏伯兵工厂标志。江面漂来具无头尸体，手握的汉阳造步枪上，刺刀挑着半卷带弹孔的《梅山志》。
张五郎剥开尸身领口，一块青黑色胎记赫然是沉江流域图。当他用骨符挑起胎记边缘，整块人皮突然自行剥离，在江风里展成幅军事地图——湘鄂赣交界处标着鲜红的"乙丑年血祭"，那正是三个月后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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