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藏在小村庄的末尾,稀稀落落的十几户人家,不似村口的紧凑。再往下走有条稍宽的河道,相传是洞庭湖的分支。大人都是这样告诉小孩的。然而窄窄的河道和八百里洞庭,有些限制人的想象。灯光透过玻璃窗映在河面上,幽微地照亮一小侧。越过荡漾曲折的分界线,草黄色的芦苇岸边摇曳,至于连绵成片卫士般驻扎着的胡杨树听说要被铲除了,错误会被终止,只是可惜了时间。黑暗里的波澜起伏有种震撼人心的壮阔,那些波光粼粼,星光和灯火,有人的地方总有些烟火气。
黄白交杂的半月,似有若无地眷顾夜晚澄静的路人。脚步声要轻,不能有光。手电筒隔着外套,看家狗都能敏锐察觉,一声狗叫,一呼百应,久久不绝,那就是另一番壮阔了。傍晚的石子路已经没有曾经的清冷,只有一旁的树木苦苦支持,光秃秃的黄土地和手感不同的石头,可能卖钱去了吧。停足处的桑树不知矗立多少年,枯皮树干的裂缝溢出些年代感。
村里的人没怎么出过远门,对河湖总缺少些概念。他们称呼那些池塘为小河、小湖。五个大大小小的池塘,分隔开两边的人家。河对面一幢一幢的老式居民楼都不高,层数也不多,每层却足够地敞亮,大概是城市高楼里感受不到的。二十年前村庄盛产麻,2000人规模的纺织厂实在是个好去处。当时两斤麻就能抵上教师一个月的工资,披着水泥外衣的高楼无疑赶上最好的时代兴起,后来又随着纺织厂原料枯竭、缺乏创新而衰落。早几年还有几户老人住在那儿,是睡了吗?或者早该从危楼里搬走,又还是怎样了呢?乡村公路上还有两户人家亮着灯,一明一暖。时不时有几辆摩托车打着车灯呼啸而过,还有按喇叭的声音,一并投进桑树边的窗子里。家庭伦理剧经典对白响彻整个房间,小平房穿过纱窗露出眩晕的白织灯亮。这个点应该是没有新闻联播看了的。隔老远的隔壁是丝毫不受影响,楼上早早熄了灯,闪着手机屏幕的萤萤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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