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治蜀,一直采取高压政策,蜀人普遍怀有反抗心理,形成不合作的态度。史书说蜀人不好出仕。事实上,北宋时期,七十二位宰相中,籍属西蜀者只有四人,开国之初,太祖、太宗两朝,副相以上的高官,更无一个蜀人在内。
苏轼兄弟因农村破产,家业凋零,而不得不出仕,但初至京师,尚在应试阶段,即已思想及早退休还乡,寻求夜雨对床之乐,所谓“未入仕版,已怀归志”。这也是地方性格的表现,与一般人的淡泊不尽相同。
事实上,北宋政坛,对蜀人确也怀有偏见。苏轼以崇高的文学声望而获得政治地位,但从政四十年,官止于文学侍从之臣,从未操持实际政柄,每当位近公辅之选时,言官们便大声警告:“不能用他为宰辅。”苏轼甫登执政,朝中便兴起一片“蜀人太盛”的议论。虽然有人为苏轼加上一顶“蜀派”领袖的高帽子,倒是宣仁太皇太后了解他们,帘前温谕曰:“老身知道,你兄弟在朝,自来孤立。”
魏泰《东轩笔录》:“自王均、李顺之乱后,凡官于蜀者,多不挈家以行,至今成都犹有此禁。张咏知益州,单骑赴任……”盖为这地方蕴藏着反政府的情绪,恐怕会发生不测的危险。庆历以后,这种紧张的情形,稍稍松弛,但是一般士大夫对蜀人的歧视,并未完全消泯。
苏轼四十年的政治生活中,被人疏远,永远孤立,受出生地的影响,不能说完全没有。
——李一冰《苏东坡新传》
有人说,苏轼一生,不是被贬就是在被贬的路上。
苏轼晚年,写了一首诗。“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以自嘲的口吻,高度概括了他的贬谪生涯。
说到苏轼屡次被贬的原因,人们往往说他性格直率,敢于直言;或者不够圆滑,不懂官场人情世故。苏轼既不见容于新党,又不见容于旧党,无论哪党执政,他的结果都是贬谪。
李一冰先生却首先从地域的原因分析苏轼的遭遇。第一章前面两节《蜀道难》和《宋之平蜀》,阐述了蜀地易守难攻,在乱世中为安乐之地,和北宋平蜀的艰难历程。
封建社会,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但是太平之世的剥削徭役是软刀子,不致命,能活下去就有个盼头。实在活不下去了,才会揭竿而起。宋初灭孟氏朝廷,将其搜刮的财富全部运出蜀地,留守的将官却肆意搜刮,导致蜀地民怨沸腾,一再爆发农民起义。上面的政策,自然是镇压。这段历史,无论对中央,还是蜀人,都不容忽视遗忘。
苏轼兄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仕。如果说上层对他们有什么歧视、顾忌,恐怕也在情理之中。而苏轼作为文坛领袖,成为众矢之的,也是有可能的。
一母同胞的苏辙,被网友戏称为“扶哥魔”,半生都在搭救和扶助他老哥。与苏轼的命运却不尽相同,最高官至宰相。可见地域影响,不能一概而论。但苏辙作为蜀人,和苏轼的弟弟,所受的委屈,恐怕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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