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榜样是怎样树立的（中篇）

            □  王者飞鸿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长篇小说，是前苏联作家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所著的作品，于1933年写成。小说通过记叙保尔·柯察金的成长道路告诉人们，一个人只有在革命的艰难困苦中战胜敌人也战胜自己，只有在把自己的追求和祖国、人民的利益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创造出奇迹，才会成长为钢铁战士。

不可否认，它是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曾经激励了很多人！我们从中学到了坚定信念、矢志不渝、勇敢、无畏等等等等。

但，我的《榜样是怎样树立的》，算是我们普通百姓在社会、单位、工作、生活中人性的具体体现吧。而正是这些小人物，才是整个民族中坚定的基石！他们的伟大之处正是在于他们的平凡，所以，他们是伟大的！——作者语

好吧，就这样开始吧！

【小说】榜样是怎样树立的（中篇）

                          一

从许都城中心医院走出来，王任则和另外四个同事的心情都很沉重。

他们是来看望因病住院的同事吕向党的。此时天色已黄昏，华灯初上，夜以继日，城市又开始了她丰富多彩、绚丽多姿的夜生活。

他回头看看，送他们出来的吕向党的爱人还站在医院门口，既是在目送他们，也是无神地茫然四顾。王任则知道，她那眼神里有连日的操劳、疲惫、无助和对丈夫病况的绝望。

他们向她挥挥手，示意她回去吧。她恍然地回过眼神，抹一抹眼角，向大家挥挥手，背过脸去。她分明已是泪流满面！

他们一行五人，谁也没有说话，鱼贯而入，各自怀着复杂的心情坐在车上。

他们是刚从住院部出来的。

住院部三号楼三楼，肿瘤科病房。在8号病床，他们找到了吕向党。吕向党半躺在病床上，今年只有35岁的他脸色苍白，身体消瘦、孱弱，目光无神，见到领导们进屋来，他强支撑身子要坐起来，被赵主任摁住。吕向党费力地伸出来手，赵主任连忙握住。

“向党同志，别，别，别，躺着吧！今天科室的同事听说你住院了，都来看望你，希望你不要考虑工作上的事，安心养病，恢复身体后再说……。”

“唉！又叫领导们跑来看我，工作忙得不行，搁不住呀！……。”

吕向党的妻子站在一旁，她把病友的凳子拉过来给大家让座。李梅、孟之琴和殷丽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忙了，站着就行。

女人们的交往往往是没有距离的，她们握着手在小声叽叽地说着，当然是吕向党的病情。一会儿使眼色，一会儿用手拍拍，一会又使手指掐掐，用丰富的肢体语言来弥补不发声的交流不足。

吕向党问行里面工作的情况，当然，王任则知道，他是想了解关于如何下岗分流的问题。

他们资产管理部之所以有如此多的人员，就是因为前一段各乡镇营业网点逐步撤销，有一少部分有门路的人和实在没任何门口的人买断工龄外，撤销网点合并下来的工作人员，都安排到了他们科室。故而，目前他们科室成了全行最大的科室。

即便是在这里工作的人员，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只不过是个临时的岗位，至于下一步何去何从，那就要看每个人的造化了。

人性的厌恶性和趋幸性两极分化是非常严重的。有人曾做过这样的实验：在一个上万人的大剧院里，如果主持人说今天晚上要随机抽出五人送上万元大礼，你可能无动于衷，万分之五的机率你认为不可能会是自己；

如果主持人说今晚要抽出一个人拉出去枪毙，虽然机率是万分之一，比前者的比率还低，那你也会紧张得不得了！

毕竟农工行以后的整体上市过程中，全国近五十万的员工，要裁员四分之三！这是个庞大的数字，也是裁员任务艰巨的工作。撤销网点，减员增效，将不良贷款排查清楚，分类整理，清收盘活。

实在清收无望的，就进入“可疑”类，附上借据、调查报告、分类认定分析等等，然后打包上报，由总行统一剥离，卖给中国长城资产管理公司。“损失”类贷款能核销的核销，不能核销的，同样像“可疑”类贷款一样，甩掉包袱，轻装上阵，准备进入资本市场。

所以，目前的农工行，一地鸡毛。眼下的工作人员，人心惶惶，都害怕自己是那个“拉出去枪毙”的倒霉蛋。吕向党问这事儿，自然有自己病好后为自己工作岗位去留的考虑。可这？看来，人啊，真是太累，连生病都不能心静地生！

王任则站在一旁，始终没说话。一是吕向党现在的状态吓到了他。这离他上次自己单独来看他还不足二十天。虽然来之前他想象过他会是怎么样的，但眼前的情况还是让他吃惊不小！二是他不知该怎样说才更合适。这种情况下，一切语言似乎都是苍白无力的，而无言也许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赵主任把大家兑的钱塞给了吕向党。推让一番，大家又小声谈了会儿客套话，似乎再无啥话可言。

旁边病友的治疗仪在“嘀嘀”地响着，声音不大，却分外刺耳。赵主任起身，大家向吕向党告辞，吕向党示意让爱人送大家。一番推辞后，他爱人还是坚持把他们送到医院大门口外。

赵主任最后上驾驶室。他扔掉手中抽了一半的香烟，侧身坐稳，唉地长叹一声，启动汽车引擎。汽车“唔”地一声，似乎也在甩掉压抑而沉闷的心情，随后，汽车“呜”地开动。

许都医院目前来说是许都市最大、最好的医院。医院前面的街道向来是热闹非凡，拥挤不堪。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无论风雨阴晴，白昼黑夜。人世间红尘在这里滚滚翻腾。进去的和出来的，人生感悟也会别有一番滋味。

它不是《围城》所述的婚姻，外面的人谁都不想进去，里面的人倒是想急着出来！王任则心想：没病的人倒是应该过一段时间来“住住院”，看到身患疾病的人，在他们面前会引起深思，会对人生有更深的理解和感慨。生命之顽强，生命之脆弱，在这里会此充分地体现出来！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愁明日愁”，王任则小声感悟道。

“哎！？不是‘明天无酒喝凉水’吗？王主任，你咋把后半句给改了？”孟之琴疑问道：“大家心里也别难受了，王主任是想说看望吕向党同志后，晚饭让赵主任给大家安排好酒就是了，中不中赵主任？”。

孟之琴四十多岁，白胖，曾在基层当过营业所主任，快人快语，敢说敢做。当然也分场合和情况的。会计主管李梅大大咧咧，爱开玩笑，曾说过在下面当主任的没有一个是信球的。即便有点“二儿”，耳濡目染，学也学成人精了。

王任则想反驳孟之琴的“明日有愁明日愁”，一看话题已经转到了晚上的饭局上，下一步要考虑的是让资产部领导赵主任公款安排饭局和好酒的问题，也不再说了。

他的心里要比他们四个人还要复杂和沉重，因为他与吕向党的交往最深，感情也最好，他根本无心考虑借公款吃饭再揩一瓶酒。

他们是许都市魏昌县支行资产部科室的五位同事。来看望生大病住院的基层清收一线的吕向党同志。他们的单位严格地说是“中国农工银行魏昌县支行不良资产管理部”。

五个人分别是：资产部主要负责人主任赵伟锋、会计李梅、内勤孟之琴、档案管理员殷丽和副主任王任则。平均年龄，36岁。

他们的科室目前来说是全行最大的，加上下面清收不良贷款的同志有近五十位！占了全行员工200多人的四分之一。

半个月前，从基层同志王军那里得知，吕向党已经住院近十天了！什么病？“cancer”！人真是很奇怪，听不懂的英文非要翻译成汉语，当用汉语固定住了它的含意，却忌讳说它了，转而又说它的原文。名讳，一种是至尊，一种至恶。

人的长相有时和智商不是成正比的，殷丽，很漂亮的一大姑娘，看上去聪明伶俐，但其实却恰恰相反。殷丽手中拿着不良贷款档案资料没听清，迟怔地再问和吕向党一个清收组的同事王军。王军双手一摊，说，没听清算了，嫑问了。

其他同志停下手上的工作顿时围上来，孟之琴、李梅。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殷丽问得最详细。问清楚了情况，一阵子唏嘘，徒发一顿无奈地感叹后，又各忙各的去了。

任何时候都是这样，发生在别人身上的都是故事，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就是事故！正在电脑前处理不良贷款手续的王任则心里“蹬”地一下，他没转身，愣愣地发起呆来，思绪一下回到了三年前。

                        二

2003年的8月份，王任则刚从省金融干部管理学院结束为期三年的脱产学习深造，回到行里报到。

王任则毕业的学校

他时年刚好28岁，原来参加工作前就从本市许都学院毕业拿到了本科学历，又脱产去省城金融干部管理学院进修了金融专业，而且还在该高校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正是意气风发、志满意得地揣着他的前途一片光明的梦想，准备大干一场，却一下子被眼下的实情，打了个晕头转向。

此时行里人事也变动得面目全非，原来的行长已经调离本行。而上学前答应王任则毕业回来后即干办公室主任的承诺也灰飞烟灭。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任行长对原来的机构和人员进行了大刀阔斧的调整：原来科室也都做了大量调配，原办公室胡主任已经升任为主抓工会、妇联、后勤的副行长。当初对于他的去留和任命问题，在班子会上，作为老领导的胡主任还是为王任则说了话的。

“……让王任则同志下到偏远乡镇营业所锻炼锻炼不是不可以，我认为第一要考虑他的实际家庭情况。他家在异地，在县行下班回家是很便捷的事，如果把他调到那么远的乡下营业所，来回很不方便；

第二，像王任则这样有才的同志别说是咱们魏昌县行了，即便是魏昌市整个金融系统，抵得上他的也不多，一文笔好，二又对金融业务了解，专业，不可多得呀！

第三这个人脾气有点怪，当然有两把刷子的人谁还没有点怪脾气？一旦放他下去，到时他打上别，再想让他回来，恐怕不好说……”

新任行长蔡洪强也是在市行使了银子跑关系费了老劲儿运作，才调到了魏昌县县支行当行长，自然是春风得意，目中无人。

他“叭”地一拍硕大的办公桌，起身站起说道：“呀呵！我就不信邪了，不就一个员工吗，行里员工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就非让他调到乡下不可，试试他的本事，我就不相信离了他地球不会转了……”

其他班子成员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也不再多说什么。于是，关于他和其他人的人事调动及任命的红头文件，于王任则报到后的第二天即下发到全行。

一月之后，角色转换到位，一切都已经稳定，想动，呵呵，没那么容易！

王任则倒不怎么在乎自己工作岗位的调动，在他看来，倒是蔡洪强小人得势，趁机整人的小人行为让他十分反感。他知道，蔡洪强行长这样做是借机报复他。

他和蔡洪强的交集始于六年前。

当时许都市农工行的档案管理员小赵根本不安心工作，一心想着让他市行当老一行长的父亲把他安排到市政府工作，所以，自许都市农工行成立以来的全部档案被他搞得乱七八糟。

当主抓办公室工作的市行朱副行长和市行办公室主任彭生嘉一打开档案室门时，眼前一片狼籍的状况让朱行长大为光火，他难掩心中的火气，冲彭主任呵斥道：“……你这办公室主任是怎么当的？！嗯！档案被搞成这样像什么话！

再有不到五个月总行和省分行要开展档案规范管理达标验收，到时验收不上拿你试问！……即刻安排人员对全部档案进行分类整理，按标准要求把工作做实做细，……人手不够的话可以往下面县行抽调！”

彭主任一边自我检讨，一边安排人员通知下面县行的同志，每个县行抽调一名同志，按朱行长的要求展开工作。

他心里暗想：哼！小赵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爸是老一，他就是老二。别说我管不了他，朱副行长，那次小赵在办公室当着众人的面怼你，你不是也没办法？还不是陪着笑脸没趣地摇摇头说：这孩子！

领导说的永远都是对的，那就赶紧地按领导的要求去落实吧！

就这样，魏昌县行的王任则和新许县行的蔡洪强两名男同志，还有其他县行的两名女同志被抽调到了市行。

王任则到市行办公室报到，彭主任一一和同志们握手，并向大家相互做介绍。

“……这位是新许县行的办公室副主任蔡洪强同志，洪强同志年轻，有干劲儿，头脑灵活聪明，工作认真负责，嗯，关于任命你办公室主任的红头文件下发了没有？”

说到这儿，彭主任想起来了，不久前文件确实打印出来了，不过，后来不知为什么又黄了。要是红头文件下发，还能来市行“打零工”？想到这儿，他尴尬地笑了笑。

王任则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叫蔡洪强的：像驴一样的傻大个儿，五官倒是很端正，脑后有点秃顶，四周的头发对头顶中心进行了有效的支援，属于地方支援中央的那种状况。

除此之外，蔡洪强人应该说还是挺帅气的，他那在王任则看着像驴脸的五官，还是很端正的。对于那种看着很端正几乎没什么毛病的脸庞，王任则却对他有一种厌恶的感觉。

他的解释是没毛病就是最大的毛病（什么歪理？不过多数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触）！他对自己说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初次见面，又没深交，不能对别人作出不好的臆断。但他分明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蔡洪强急忙接上话说：“感谢市行领导对我工作的肯定。……只是我资历太浅，工作水平和能力还有待提高……，不过，我随时服从领导的工作安排，努力提高自己吧！”

彭主任笑笑说：“啊，这个是迟早的事，蔡洪强同志的工作热情、能力和水平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呀！迟早的事呀，嗯，哈哈！”

彭主任接着又拉着王任则的手，把他拉到众人的前面来，欣赏、夸赞地向大家介绍道：“这位是魏昌县县行的王任则同志，啊，小王同志可是个人才啊，刚到办公室不到一年，就在省党报《中州日报》头版发表了几篇关于咱们行的通讯报道，有力地把咱们行向社会进行了宣传。后生可畏啊。小王同志还很年轻，今年也就？”

他回过头问王任则，王任则回答道：“也不小了，25岁了都，我，领导。”

“啊，还很年轻吗！还没结婚都是孩子。”又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好干，小伙子，有前途！”王任则心里想笑，彭主任不会连最基础的逻辑学都不懂吧！好好干和有前途两者似乎没有必然的联系。真理有时是废话，其实废话有时也是真理。

彭主任一一向大家介绍完后，大家又再次相互握手致意。另外两们女同志惊喜地说，没想到小王同志这么年轻，女人乐善好施善、好做红娘的特性开始显现出来，张罗着要给王任则介绍对象，弄得王任则不好意起来。

当他和蔡洪强握手时，一股让王任则不舒服的感觉向他袭来，他说不清。应该算做不投缘，不是一路人！握手后王任则下意识地急忙把手抽了回来。

蔡洪强也不自然地笑笑说：“以后咱们俩共同努力，听从彭主任工作安排，好好干！”他眼光向彭主任献着媚。王任则一阵阵恶心。切，鸟人！他心想。

后来，彭主任对工作进行了分工，他俩负责档案审阅并归纳分类，两名女同志装订并做目录。封面和编号由字体好的王任则和蔡洪强填写……

他们俩人的住处，被安排到市行内部宾馆的一个房间。王任则下班回来好看书，而蔡洪强则非常好看电视，特别是新闻。话也不怎么投机，两人很少交流。

王任则在市里有很多同学，正是谈恋爱的年龄，除了看书，就是和同学一起喝酒、聊天、去广场跳交谊舞、追女孩。而蔡洪强犹如《装在套子中的人》中的别里科夫一样。下班时间傻大驴个子整天藏到房间里，困兽一般。

王任则觉得他是一个乏味、无趣的人，一个无什么爱好的人。如果最大的爱好就是无爱好，那么说明这个人是很阴险和危险的。

了解秦将白起、宋朝名将韩世忠统兵在外打仗时为何一个劲儿地向帝王要香车宝马美女、良田豪宅细软就会知道，皇帝最放心的就是你有欲望。

如果你品德良好，为国尽忠，无条件做奉献，更无不良嗜好，呵呵，那你一定是想要的比这都大，那就是天下！帝王异能安心睡觉？

王任则想到了这些，不过他自己笑笑心想：你我皆凡人，枉费鸟心机呀！欲比天大，人生苦短，自己找累，耽误瞌睡！但是他忘了，蔡洪强不仅仅是无趣，他的阴险很快让他就吃到了苦头。

一个周末，王任则有几个许都本市上大学的同学来找他“吃大户”，因为他已经工作两年了，而他的几个高中“复习复习生”（复读几年）的同学，考上大学的时间晚，所以，现在也没有多少收入。听说王任则现在在市行办公室，那个高兴呀，走呀，宰他吧！“苟富贵勿相忘”吗！

王任则早早地在农工行开办的银基酒店开了个房间，银基酒店既对内部营业，也对外面营业。当然，主要利润来自本行对省分行吃喝招待和对基层行开会学习划拨费用。

酒店不太显眼，却不低级，属于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那种类型，内部豪华包间十分考究，当然，主要为贵宾服务，谁是贵宾？都懂得，中国最神密部门——有关单位。

                        三

暮春时节，天气转暖，处处洋溢着将夏的味道。这样的季节最容易让人想到动物世界的动物交配，人类似乎也会春心萌动，性趣昂扬。

王任则最不喜欢受拘束，穿蓝色西裤，着白色衬衣，脖子系一条有农工行“LOGO”的深色领带是员工们的标配，而王任则没来急换他的休闲装，只好将领带解下装进口袋，稍稍修整一下，便匆匆地出去了。

王任则在银基酒店订了个一般的房间，他知道，这几个哥们儿喝起酒来都是牲口，所以，他准备了一件差不多的酒、一条好烟。烟抽不完给他们分掉，让他们过几天有香烟的小年。订好后，等着。

一会儿，朋友们陆续到来。大家直夸王任则不愧是办公室“主任”，会来事儿，安排得真得劲儿。王任则打住他们，正色地说：“别胡说八道啊，我就一办公室小笔吏，提刀捉笔，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杜三儿道：“……魏武帝曹操自己当小兵在那站岗，可匈奴人一眼便能看出哪位才是真枭雄。你呀，也就眼时先耍几天片儿刀，当领导那不是早晚的事，谁不知道你才华横溢，你毕业走后到现在学校还有你叱咤校园、纵横各系的传说，组织校团委活动的能力，管理学生会的才能，和你在全校主持节目的形象，至今无人超越！……”

王任则挖苦杜三儿道：“去朝拜曹操的是乌桓人，和匈奴人差着辈儿呢！”

杜三儿笑笑道：“反正都是什么蛮夷之类的吧，看来和你聊天非得准备个辞典不行呀！”

大家大笑，之后依次坐定。杜三儿、段浩和“秃子”早就等不及了，年轻人最初喝酒无所谓喝酒的三个状态，第一状态如少女，严防死守；第二状态如少妇，半推半就；第三状态如徐娘，你不找她她找你！上来即是第三状态。“秃子”一看是好酒，张牙舞爪地说：“来吧！我先过一关！谁敢应战？任则兄，先找主家！放马过来，哈哈哈！”

王任则打住说：“待会儿收拾你，还是再等等家兴吧！”

三国故都魏昌地邪，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史家兴推门进来。他边笑嘻嘻地点头向大家致意，边神秘地小声说：“今晚我给大家带来了几个小‘女合’（王任则他们对女性朋友的隐语），饕餮盛宴开始！中华民国（豫音：‘guai’），谁整谁得呀！”然后，走出去招呼朋友进来。

大家立刻伸长了脖子，眼光如饿兽一般。王任则只想笑，心想：看来今晚我给他们做个酒局，结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有好戏看了。

一会儿，进来两个美媚（当年对美女的称谓是叫美媚，近年才过渡到‘美女’），果然是花容月貌，且有大学生的青涩和纯真。

史家兴给大家介绍，一个是中文系的章之怡，和电影明星章子怡十分神似。一个是工商管理系的赵子微，确定挺像“小燕子”赵微。好！好！大家鼓掌欢迎，互致恭维，杜三、段浩和“秃子”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已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这让王任则想到动物世界里的小公鸡在小母鸡面前的表现：见到小母鸡后，它们会张开美丽的翅羽，昂起雄伟的头颅，引吭高歌，凑近后不时拍打起自己有力的翅膀，以展现雄性的魅力，对心仪的小母鸡大献殷勤。

它们会假意叨起地上的小石子，佯作食物诱骗小母鸡前来享用。等小母鸡信以为真，慌忙近身跑来，小公鸡瞅准时机，猛赴上去，将小母鸡摁在身下，之后开始享用自己费尽心机后而得到的果实……。

章之怡果然是个才女，既无矜持也不放开，不卑不亢，大方得体，言辞表达风趣，委婉又不得罪人，常常让杜三他们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她让王任则心生佩服。

她的表现立刻成为他们四个主攻对象。旁边的赵子微时而嫣然地笑笑，时而在关键时刻扔出一句来，她一直在为自己的闺蜜摇旗呐喊，打援助威。

四个人结果铩羽而归，惨败收场。他们把目光投向了王任则，意思是我们领教过了，看来人家才女章之怡果然是名不虚传，王兄，还是请你来应战吧，希望你给咱哥五个争回颜面来。

章之怡一听介绍，这位就是学校传说中的王任则，仰慕得不得了。

王任则在大学主持节目

久闻大名，今得识荆，昂藏七尺，玉树临风，果然名不虚传！幸会幸会！

“红袖添香执玉壶，酒不醉人人自醉呀！与美媚对饮，人美酒愈醇，人生快意莫如此呀！”

一番客套后，王任则和章之怡两人的颠峰对决就此开始。从唐诗宋词到明清小说，从诸子百家到近代国学大师，从中国历史到世界历史，从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哲学家、思想家，到中国的孔子、王阳明、曾国藩，从古今到中外，等等等等。

两人旁若无人，痛快淋漓，几个人旁边暗自惊叹，这得读多少书才能如此应对自如且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呀！两人惺惺相惜，真觉得相见恨晚，王任则开始像他想到的“小公鸡”一样，有了想追求她的想法和冲动。

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边聊边喝，不觉中都已是酩酊大醉了。王任则毕竟在办公室“酒经杀场”，酒量很好，只有他尚且多少清醒。最后，不知何时几个人都知趣地散去。赵子微交待让王任则照顾好章之怡，她也和自己的恋人史家兴一起走了。

王任则架着章之怡回到宾馆，章之怡依然酒醉不醒，王任则强叫一番无果，也便倒下睡去。

多好的时机啊，醉里挑灯看媚黛，吴钩暂挂扶桑外，江山事业皆吾爱，怀抱美人入梦来！可惜王任则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他知道，章之怡也绝非浅薄之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即便有些想法，也不可在别人酒醉状态下乘人之危（你可能想到的不是这样的结果，那是你想的呀，不是我写的）！

此夜，出去有目的性地搞公关活动的蔡洪强回到宾馆，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两人搂抱在一起，衣服凌乱不整，满屋酒气熏天。

呀！好个王任则，乱搞女男关系，而且是在农工行内部宾馆乱来，这还得了？立马，他向朱副行长打了小报告。

其实，本来没多大的事，但任何情况都是由呈报者加上自己的是非观来对外宣传而出现不同的结果，至少直接影响听取者的判断。因此，一向保守、死板的朱副行长勃然大怒，直接叫彭主任过来，要处理王任则！

看来，哑巴蚊子咬起人来果然十分厉害！

好在彭主任很惜才，他对朱行长说，领导啊，谁不是从年轻时走过来的？出格的事都干过，还是让我找王任则谈谈，详细了解情况再说。

彭主任来到宾馆，几个小时过去，王任则已经是酒醒大半。彭主任的到来让他立即酒劲儿全无。看着仍在醉态中熟睡的章之怡，王任则竟然不假思索地回答：她是我女朋友！

最终彭主任让王任则写份检查交给朱行长应付完事。写检查时，王任则有意地写道：“……作为中国农工银行工作人员，对于我不注意影响的错误”，然后故意另起一行接着写“性行为，表示深刻地检讨……”。

彭主任人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然后佯艮着脸吵他道：“重写！”

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第二天，王任则认为是彭主任偶然遇到他和章之怡的事，还后悔地对蔡洪强说真不该在内部酒店请客。

蔡洪强没意思地狡黠地冲王任则挤出来轻篾的笑容，似乎是表达没整趴你算你幸运的不服儿。从蔡洪强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中，王任则陡然意识到，是不是这家伙打的小报告？

后来从其他行两位女同志的嘴里，王任则知道了真相。其中一个女同志说：“小王同志啊！对象都领到宾馆里了，也不说实话，害得我们张罗着给你介绍里，……不是蔡主任告诉朱行长，才知道敢情你有对象呀……”。

王任则不好意思地一个劲儿地对两位大姐道歉，心想：原来蔡洪强是个暗中咬人的小人呀！

在市行的四个月里，王任则疯玩了一段时间，而蔡洪强却利用守着市行的便利，扎实地做好了自己有目的性的公关活动，结好了自己升迁之路的关系网！为自己下一步当办公室主任和调到魏昌县行当行长打好了基础。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因素，但至少它是促成主要因素的主要因素！

王任则收拾东西，在主管人事、工会、后勤的鲁路安副行长及人事科科长刘拥民的带领下，到古桥镇营业所报到去了。

在古桥营业所，才有了和吕向党的交集。从吕向党那里，他知道同学史家兴的未婚妻赵子微，是吕向党的表妹。

                        四

在迎接王任则到来的欢迎会上，古桥营业所除两名同志下乡没参加外，全所人员倾巢出动。

王任则很有自知之明，并非自己多受欢迎，也非鲁路安副行长和人事科长的面子有多大，实则是当时吃喝之风风盛（当时没有‘八项规定’，倒是有‘八荣八耻’，可也没详细到以不吃不喝为荣），不过是基层所借机又来一次公款吃喝的狂欢罢了。

古桥营业所主任假水科，四十郎当岁，肥头大脸上扛一幅金边眼镜来装点他草包的德行，以企别人认为其很有学问和能力。其实大家都清楚，他不过是靠自己当坐班主任用公款买来的主任罢了。

当上主任后，自视山高皇帝远，可劲儿把自己的投资捞回。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事实证明，基层所主任几乎没有一个善终的，虽是小官，但却是高危职业。

花钱买官，钱权交易不足为奇，这让王任则想到《笑林广记》中的一则笑话：丞相的门生在丞相的举荐下前往科举考试处监考，临行时前去向恩师告别，顺便问恩师可有需要照顾的学生否。

在向恩师请辞中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丞相并无什么人需要照顾，此时，丞相身子向前欠了欠放了个屁，学生没听清，详问恩师。恩师无法回答，只好说，无他，下气通而已！学生谨记在心。

开科时还真有个叫“夏器通”的考生。有恩师的交待，遂将“夏器通”高举榜首。夏器通因丞相的屁而被举。可见，此举不过是个屁而已！

想到这儿，再看看假水科的丑态，王任则心里直想笑。

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过于激动，他用他蹩足的、不太生动的语言夹带着混乱的语法致了欢迎辞后，即直奔主题地说：“……别的我也不会说，特别是在咱行大才子小王跟前更不敢班门弄斧了，那就，开怼吧！先喝为敬……”

“嗞喽”一声，一大杯酒灌入嘴中！高高地举着手中的空杯，杯口朝下，咧着嘴笑笑，示意大家先同饮一杯。

王任则站起谦虚道：“不敢不敢，现在投到假主任麾下，一是听从县行领导工作分配，二要服从假主任您的工作安排。以后工作方面还望各位多多关照！我想……”王任则转头向鲁行长看去，用目光向领导致意地说：“假主任，还是请鲁行长发表意见后再开怼如何？”

假主任为自己急于转移工作方面的话题和先行吃喝，竟忘记鲁行长和人事科长的存在而脸色难看了起来，他脸色不好意思地红了，急忙应诺道：“那是，那是，请鲁行长发言，大家欢迎！”

鲁路安副行长看看王任则，满意地点点头，咳咳两声，开始讲话：“……今天人事交接非常顺利，古桥营业所虽地处偏远，但位置重要，是咱们整个许都市的南大门，营业所同志们工作热情高，成绩大，效益好，出色地完成了上级行下达的各项任务，工作成绩是值得肯定的。

但是，由于受本地经济基础薄，人口相对较少很因素制约，在全行排名依然很落后……。这里面有主观因素，也有客观因素。从我分管的人事方面来看，虽然全所同志能力和水平很高，但与其他所相比，主要没有精兵强将，更缺少得力干将。

……这次行班子领导研究决定，让王任则同志调到你们所，是对你们所从人事角度进行强化和支持……。

王任则同志可是个人才，原先在办公室工作，又刚从省金融干部管理学毕业回来……。二十一世纪最贵的是什么？——人才呀！”

又是一番客套和谦虚，所有虚假的礼仪和官话都进行完后，开怼！

这时，吕向党同志慌慌忙忙、不好意思地推开门，用目光向大家征询和请示着，迟疑片刻，还是进来了。

其实他太多虑了，又非什么重要的饭局，凡所里人皆可以来的，鲁行长急忙招呼他入座。吕向党同志在全行的名声大家都知道，对于他的先进事迹，王任则还发过两期《农金简报》。

他人品很好，老实，工作认真负责，踏实肯干，工作成绩优异，年年是先进工作者。

对于吕向党同志的情况，王任则也略知一二：其父原先在农工行干信贷员，苦熬一辈子，临退休总算是爷爷告奶奶把他以“储蓄代办员”的性质安排到了行里。所以，吕向党也十分珍惜自己的工作机会和岗位，工作起来也就格外卖力。

王任则在此之前并未与他深交，毕竟全行有二三百人，而王任则也不过上班不到八年，加之当中又去省城脱产深造三年。

王任则仔细打量一番吕向党，只见他个子不高，面色黑红，人很精神，但目光中透出的不是精明，而是实在和坦诚。白色的工装可能是常年在外做外勤清收贷款工作的原故，成了土白色，发毛的领口显然经过卖力地揉洗，但灰渍依然明显……

人说，喝酒看工作不无道理的，因自己来得晚了，为表歉意，鲁行长和段主任罚酒的话还没说完，他便自罚三满杯，将三杯酒倒入一只小碗中，一气喝完。然后坐下笑笑，露出憨厚的笑容和洁白的牙齿，说：“中不中！不中再受罚！”

王任则一眼看出，此人会成为自己的好朋友的，对缘！

一切安排妥当，鲁路安副行长他们打着饱嗝摇摇晃晃地上车走了。王任则开始了他基层所的工作。

第二天，他按鲁行长和人事科长的安排，来接受营业所会计工作。谁知道假水科和坐班主任孙丽雯竟然矫造领导的意图和安排，非让他暂时和吕向党一起做信贷工作。

其实王任则心里明白，一旦他一接手，古桥所里面的问题就会被暴露出来！假水科及孙丽雯在没有把他拉拢成“自己人”的情况下，是不会贸然让他接手的，即便有领导的安排也不行！

但他没想到的是，后来暴露出来的问题，还是让他吓了一大跳！那时他才不由感叹道：真是可着假水科的草包肚子长了一个肥胆！吕向党也无形中拉他了一把。

这方面假水科自有办法，他会直接找到蔡洪强，让领导按他的想法执行，毕竟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何况里面充斥着复杂的人际和利益关系！私下里他曾说过：“求！哪个领导没拿过我的好处？在古桥，都得听我的！”

王任则想给他们发飙，被吕向党拽住说：“太好了，太好了，很高兴能和王任则兄弟共事！假主任安排得很对，先熟悉一下基层工作环境，从外勤做起，中！中！中！”

王任则从吕向党一直紧握着他的手中读懂了吕向党的意思，他意识到吕向党可能有什么话急于给自己说，也便没多说什么，只得服从安排，和吕向党一块悻悻地出去了。

吕向党发动起自己的太阳摩托车，连轰几脚油门，对王任则说：“上车，走！”。两人留下一股清烟，驶出了营业所。

出去没多远，王任则急于问吕向党情况，吕向党侧着头，大风吹得他头发直打王任则的脸，话音也被风吹得变了调，只听他说停住车了再给你详细地聊。

                          五

来到一个村庄前，吕向党停了车，从车把上取下自己的公文包。公文包已是破旧不堪，这是上次表彰先进工作者时发给他的。上面半圆的“中国农工银行魏昌县支行先进工作者”和大大的“奖”字已经几乎掉完，但依稀还能辨认得出来。

王任则心想，县行领导自己的一个公文包可能要几千元，而发给几十个先进工作者的包所花费的钱，可能连他们的零头都不够！且美其名曰为节省开支，重在名誉和鼓励，不在乎物质！即便如此，当中分管后勤的鲁行长也从中拿了那些推销公文包的温州商人不少好处！

王任则清楚地记得，那次开班子成员会议，讨论研究新办公楼工程分管的任务分配的问题。作为办公室副主任的他照例列席会议，会后要出《会议纪要》，下发全行，把私分利益的行为变成是为行里做贡献！

会上，老一行长自然是要分管办公大楼主体工程，什么建材、水泥、钢筋等等，其他几个副行长根据自己的关系，自告奋勇地挑起各分项的大梁。

大家都很满意，最后，老一行长让大家补充意见，其实是让大家再考虑一下自己的利益和他人的利益形成冲突否，别到时候再闹意见了。

这时，一个即将退休的唐科长唐绍昌站起来说话了，他不站起大家可能忘记了，他临退休已经通过自己在市行的亲戚关系给自己弄了个副行级。这种饕餮盛宴自己当然也要分得一杯羹。

唐科长，不，是唐副行级科长慢慢悠悠地说话了，一幅认真负责中透露老奸巨猾的样子：“……领导们为了新办公楼真可谓尽心尽力，操心不小啊！

……我只提一点要求和想法，也算是退休前为咱们行做一点贡献吧！大家想过没有？虽然咱们的大楼和装修都搞得不错，但有一点，兄弟单位和上级领导来咱们这一看，一推咱们的办公室的门，一看门上的锁，锁和门的问题不是小事，那可是门面问题啊！”

然后，从手提袋时拿出了一把看起来很上档次的锁，向大家展示一下说：“门和锁有好有赖，这种锁，既便宜质量也不错，大家看看，要是没什么意见，门和锁这个‘门面’大事就让我为咱们行服务一回如何？”

大家都怔住了，自己只管考虑自己的利益，还真没有考虑到唐副行级科长的“门面”，那好吧，既然你提出来了，虽说“门面”是“大”问题，在这都是小事，交给你了。

王任则知道，唐副行级科长的女婿在城里有一家五金店，门、锁是他经营的项目之一。

最后，行里的公利，通过王任则起草的《会议纪要》上报到上级行、下发到各级所，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私分掉了。

吕向党递给王任则一支烟，两人点上，吕向党下意识地向四周看看，其实四周除了农田里干农活的村民外，没有一个熟人。给他讲了古桥所里的另一条潜在的人际网和利益关系链条：

你在县行能不知道？我对你说吧，假主任是市行原来当副行长霍庆固的姨兄，而现在的老一行长蔡洪强与霍庆固又是帮边儿老表呀！现在，霍庆固当上了市行的老一，一朝天子一朝臣呀，蔡洪强来咱行当县行老一，那都是霍庆固的劲儿啊！

为当这个所主任，据传老假花了五十万元！还有，坐班主任孙丽雯和老假他们早就睡一个被窝了，你在孙丽雯面前说话可要注意点啊。

对了，他们不让你接会计在我看来是好事啊，咱们所的“窟窿”有近千万元！是被老假挪用到他朋友那里在大西北开金矿用的！

你接手会计的话，有两种情况，一是他们拉拢住你，让你和他们沆瀣一气，你要继续做假账，最终的结果不言而喻；另一种情况是你把这问题捅上去，到时要法办人，你得罪一圈人！

任则啊，虽然咱弟兄俩没有深交，但我早听说过你，也知道你的为人，相信你如果接手，肯定会是第二种情况，到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必呢？多行不义必自毙，让他们自己没法捂住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收拾他们，你当啥求英雄呀！……

吕向党的一番话，让王任则惊出一身汗，他听说过下面有几个营业所有问题，没想到问题如此之大，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像，自己小卒一个，也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啊！

听鲁路安行长安排让自己接会计，他也隐约感觉到，鲁行长作为本地人与新许县行调过来的蔡洪强非一个山头，如果真是如此，无形中给别人当枪使了，光荣地做了炮灰！想到这儿，他一阵后怕！

由此他想到了对于“官吏”的解释：自隋代实行科举考试制度以来，“官、吏”即被赋予了不同的含意。皇帝任命到地方任职者为“官”，而地方上的众多机构，包括像现在的“居委会主任”等一些部门，则是由地方势力世袭而为，这些人称之为“吏”。

有时，身负圣命的“官”也要听从地方上吏的安排，虽然他们并非受命于圣上。而中国现代社会，已经是人民共和国了，虽然没有了古代封建社会的皇权统治，但那些盘根在市、县的本地的“官”员们，何尝不是古代的“吏”？

你若不了解内情的情况下，最好多听少说，因为不知道谁和谁就有亲戚关系。你的牢骚话很可能就像对着那个说了一样。

所谓“慎独”，不仅仅是用来修身养性的，在人际交往中是有它的道理的。上帝让人长两只耳朵一张嘴，就是让人多听少说！

王任则笑笑，对吕向党的坦诚和没把自己当外人表示感谢。吕向党大笑道：“嗐！说到那儿去了，我表妹赵子微是你同学史家兴的未婚妻，俩人已经订婚了。常听表妹说起你，对你佩服得不得了！呃，对了，你和我表妹的闺蜜章之怡恁俩谈得咋样了？”

王任则说：“哟，敢情魏昌县真小啊，到古桥这么偏远的地方也能找到有关系的人，社会学中关于‘五人法则’简直就是为中国人设定的，现在还没通过第四个人就直接建立联系了。

说真的，章之怡真是个不错的美女，才貌双全。我在省城金融干部管理学院脱产学习的时间，与她谈得火热，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葡萄’是吃住了，不能说酸，的确很甜！

当时她在省豫州大学读研究生。我在学校主持节目时，她曾作为省团委外援高校参加我们的联谊文娱表演，那歌也唱得好。后来去了北京，据说现在在《金融时报》工作。现在没有联系。

人家是金凤凰，咱还是望峰息心吧！非常感谢她与我共同度过了学习期间的美好时光，‘葡萄’真甜，终身难忘……”

大学期间王任则和章之怡一起主持节目

吕向党一边哈哈直笑。这让王任则想到，和朋友的亲密程度，取决于两人谈话的猥琐程度。与领导谈话永远不可能说“葡萄”和吃“葡萄”，倒是真葡萄可以分享。而且大多数情况下，男人谈女友的话题最终都会以“性”为终极目的。

王任则问吕向党表妹赵子微的近况，还埋怨史家兴没及时向他汇报。吕向党高兴地告诉他，表妹通过史家兴家里亲戚省分行相关领导的关系，已经把她安排到咱们行城关营业所工作了，可能没多久就会来找你！

王任则惊呼道：“是吗？太好了，等着他们来，再与他们好好地品酒论枚，非收拾他们不行！”

随后，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到村里找借款农户清收不良贷款去了。

                        六

中国农工银行，应该说目前是世界上员工最多的银行了，全国员工有近五十万人！如此庞大的体量让国内和国外的银行同行望尘莫及，可一说起效益，那是另当别论了。

随意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它也正在发生着变革。但历史包袱和政策因素一直是困扰它深化改革的主要原因之一，其他三大国有银行，在国家注入上千亿美金的资本金，都已经上市和踏入上市的进程中，而它，还在为历史旧账和人员问题而缓慢前行。

其实，农工行的改革的进程也已初露端倪：从管理结构和科室设置上来看，原来的储蓄科变成了资金组织科，原来的信贷科分成了两个部门，一个资产管理部，一个客户部，原来的办公室，也更名为综合管理部门……

在信贷管理方面，贷款由原来的静态分类管理，变成了动态分类管理，由简单的正常、逾期、呆滞、呆帐，重新分类为正常、关注、次级、可疑、损失……

而最早承担的政策性乡镇、大队和生产队的农户贷款和专项贷款，基本上都划为了可疑类和损失类。吕向党和王任则要清收的，就是此类贷款。

王任则跟着吕向党，向一农户家中赶去。路上，吕向党对王任则交待，此类贷款清收难度极大，有死亡绝户的，有不认账的，有现在有钱了仍旧不还的……。咱们做基层工作也要有好的方式方法，不然，寸步难行！

王任则知道此类贷款的清收难度，他还真不知道怎样来做这项工作，今天就跟着“先进工作者”开开眼。

他的经验是，因地制宜，遇到啥人用啥招儿。通用的方法是：一唬、二吓、三算账、四还价。

一唬，就是唬住人，让他冷静、老实；二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一旦交法院来下传票，那事都大了！法律！知道吗！让他感受法律的威严和厉害，让他们胆怯；而且传出去自己在村里的名声也不好听！

三算账，那就是贷款利率乘年限，霹雳啪啦，打一阵算盘，本金加利息，总共多少钱，来吧，还钱；

四讨价，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给他们让点利，让他们少出点，先假定按他们还款，把话题引到还多还少上来，设个套，回避还不还的问题，直接绕到还多少的问题上来。

四招儿下来，借款人一般都服服帖帖，老老实实，求着你给他妥善处理，少还点，把账给抹掉！

吕向党领着他来到一个宽宅大院高门楼的家门前，从院落的的情况看，是个有钱的农户。吕向党告诉他说这是上一任村支书郭丙立家，怪不得呢。吕向党交待他让他给配合好。王任则点点头。

伴着恶狗的狂吠，和女人“谁呀”的喊问声，门打开了。一个富态的胖娘们出现了。吕向党向他介绍身份和来意，紧接着后面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喊道：“谁？进来吧！”

胖娘们把他们让了进来。郭丙立五十多岁，大腹便便，腰里挎一个手机包，里面装着最新式的“摩托罗拉”手机，一幅老土人物派头。他当支书时经常往镇政府跑，之前吕向党就找过他多次，自然熟知。

郭丙立很客气地把他们让进客庭。让烟倒水，一阵寒暄，言归正传。

王任则看看油里八腻的茶杯，即使他此时非常口渴，也根本没有喝下去欲望。倒是吕向党不管三七二十一，咚咚咚地喝下。看来与群众打成一片，还要勇敢地喝下让人恶心的茶水啊！

吕向党打开他的破公文包，拿出整理得井井有条的复印好的贷款借据，开始了他的“表演”：

郭书记，您那不仅财大气粗，而且能力和水平在全镇支书班儿里那也是挑着头的！……

人都爱听好话，一番恭维下来，郭丙立飘了起来，大嘴咧开，也不谦虚地说：那是！那里！老子当年……

吕向党接着说：郭书记，您看看您的贷款也不多，也就1500元，借据上显示是1988年的贷款，放款人是当时营业所主任李恩富，信贷员是陈庆昌，贷款用途是办养鸡场买鸡苖。

据我所知，您和李恩富主任关系非同一般，你想啊，1500元当时来说可是巨款啊！您那，面子大，李主任跟前过火，才放给您的……。

说到这里，郭丙立立刻兴奋起来，两眼放光，大嘴咧开吹起来，相当初我和李主任怎样怎样，那可是怎样怎样……

吕向党见火候差不多了，想方设法来打断他的话接着说，这笔贷款到现在已经15年了，当中也找过您多次，知道您家大业大开支不小，一直凑不够手，您看啊，今天我们县行办公室主任王主任亲自登门拜访，面子不小吧，这事您看着办。

说到这儿，他又向郭支书隆重地介绍了一下王任则。王任则点水滴动，立刻装腔作势，配合得很好，他说久闻郭书记大名，今得一见，果然气度不凡，真是个明白人，人中之龙……。

两人边忽悠带吹捧的，郭丙立完全飘了起来，口喷唾沫，高声骂着家里的胖娘儿们赶快拿钱出来！不但偿还了本金，而且3000多元的利息一分不少地全部清偿完了。临了，非拉着两人去村头小饭店吃饭。

见好就收，吕向党对郭丙立说，下午王主任还有个重要的会回县行，就此告辞吧。

回来的路上，王任则向吕向党直竖大拇指。并问，你怎么没按你说的谱子来呀。吕向党笑笑说，谱子是死的，人是活的，见啥人说啥话，要灵活运用，哈哈哈，王任则也笑了起来。

吕向党说，今天借你当道具一用，不好意思，走！回咱家让你嫂子给咱做手擀面！两人高高兴兴地骑着摩托向吕向党家驶去。

吕向党的家，在农村来说算不上好，也说不上赖，一般靠上。小院收拾得很干净，一片欣欣向荣，彰显出女主人的勤劳和家庭的和睦幸福。

吕向党上有父母和祖母，下有两个儿女，儿子是超生的。这对工作人员来说是件很危险的事，违反计划生育国策，犯了王法了！弄不好工作就会丢掉的。好在他们一家人缘好，没有人举报。

进门就让王任则感觉像到了自己家一样，无拘束地向他们打招呼。吕向党给他们一介绍他是自己新来的同事，一家人更是非常热情。农村人特有的淳朴让王任则非常感动。都是实在人啊！

吕向党的爱人忙着做手擀面，王任则坐下和老吕叔聊起了天。都是农工行的员工，自然有很多共同话题。

让王任则没想到的是，老吕叔曾和他父亲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而且，一提起王任则的父亲，老吕叔非常钦佩！说他是建国前老干部，是老革命了，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好人！

嫂子的手擀面的确好吃，而一家人的热情更让他感到幸福，这让经过一段烦心的工作调动后的王任则，感受到了少有的温暖和关爱。酒足饭饱，一家人表示让他常来，就当这是自己家。王任则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七

太阳照常升起，生活依然继续。周而复始的是日子，不同的是日子里的里子。

王任则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和新的工作。他和吕向党天天骑着摩托车下乡搞清收。当时各村都有代办站，代办站有代办员，代办员基本上都是由村里的能人和有威望的人担任。

每到一村，除了工作，就是吃饭喝酒，小日子过得神仙一般。这时的王任则已经俨然成了无欲无求的小职员，远离了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心宽体胖，乐不思蜀。阳光比以前灿烂，天空比以前更蓝。风是那样清，云也那样淡。

正如辛弃疾《贺新郎·甚矣吾衰矣》词言：“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回首叫、云飞风起。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而慢慢地，他发现吕向党身上竟有那么多的优点。工作上，从来不挑三拣四，而且善于学习，肯于钻研，自己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工作方法来。真是个好员工。

生活中，他热爱家庭，尊老爱幼，是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

对同事，对朋友，坦诚相待，从未想着背地里整人，朋友同事有困难或者受到不公正对待时，会尽自己的能力和用自己的方式来帮助和支持他们。

王任则遇到到了一个浑身散发着人性优良光芒、人格相对完美的好同事，立刻被他吸引和影响，而自己也跟着学了不少。变得不那么目空一切，自大自傲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真是如此。

看来，那些被评为“先进工作者”等等荣誉称号的人们，不仅是有好人缘、好脾气，他们大多数人身上还真是有一套值得别人学习的东西和优点的！

至于单位工作，其实哪里都一样，只是相对简单，但激烈碰撞时的状况都一样。这让人想起鲁迅先生所说的故事，当年郁达夫等人对先生说要去南洋，那里的抗战热情和积极性要比这里强。

鲁迅先生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有一老和尚，临病危告诉弟子说，唉，这辈子也没找个青楼女子享受过。弟子逐兑钱为其找一个青楼女。到了他这里，青楼女子衣服全脱光了，可老僧却让她出去了。弟子不解，求解。老僧说，让她走吧，她和后山庵里的尼姑一样。

随后在古桥营业所里所发生的一切，也一样，社会皆如此。

在同学史家兴和他未婚妻赵子微来找他玩时，他俨然一幅内行人的态度“教育”起刚入职没多久的赵子微来。

同学相见分外高兴。王任则安排他们在一个农家饭店吃狗肉。狗肉补肾，吃后坚挺。王任则偷偷小声对史家兴说，吃后让你“性福”生活更加甜蜜。

史家兴佯怒，说，我有女友可以解决，看看吃后咋办？王任则笑着说：“凉拌！”。

女人因爱的灌浇而愈发妩媚，赵子微浑身散发着的女性被爱的幸福，让王任则也感受到了愉悦，他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这让他想起了章之怡，史家兴也很有一种成就感。他追问王任则和章之怡的情况。王任则没法回答，因为决定权不在他这里。

席间，赵子微对他和吕向党讲了工作中的事情和疑问。她在出纳岗，她对他们说，同事中常有这样的情况：比如一个人拿一张5万元定期存单，再有半年即到期，可又着急用钱，只好忍痛按活期取出。

这时，其他工作人员会让蓄户填写取款单，一般取款日期是不让他填写的，只按指定的位置上签上名字即可。

工作人员会把存单保存好，用自己账户上的线支给对方。等到半年之后，再把账走了。这样，就会得到5万元的定期利息，除去支付蓄户的活期利息外，会赚取差不多上万元甚至更多！

这几乎是心照不宣的秘密，有时他们账上没那么多钱来支付蓄户的取款，同事间也会转借，或者收益不是很大的话干脆转给其他人！

她在问他们自己的困惑，这样看起来并没有违反规定，也没有给蓄户造成损失，似乎是合理的，怎么办？

王任则想起了刚才给史家兴开的玩笑话，看看史家兴，诡谲着使坏地说道：“咋办？凉拌！”史家兴两人会意地坏笑起来。

吕向党一听着急了，大声正色地问表妹：“你这样做了没有？！”

他脸色极为难看，严厉的态度一下子让王任则和赵子微怔住了。

他接着说：“千万不要这样做，嫑管他们怎样，也嫑想着法不责众！一旦出问题那可不得了！别忘记了，人性的贪婪是无止境的，一旦你打开了这个口子，等着你的只有灭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眼前就有很好的例子，你们看到老假和孙丽雯了没有？表面上看他们光鲜亮丽，吃香喝辣，要知道他们成宿成宿地睡不着，天天如坐针毡，那心里是啥味？

他们的开始也是从第一笔10万元违规贷款开始的！他的朋友给他们的收益高得让人咋舌，当初我曾苦口婆心地劝过他，可他不听，最后他竟然绕开我自己直接办理。

当然，他是有这样的权限的。那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好在他们的每一笔贷款都不是我经手，而这些账外账信贷报表也不显示。

即便如此，我也很心痛！毕竟我是有责任的！……而人们往往会给自己找些自认为很对的理由来安抚自己，但，这些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你们看吧，要不了多久，就会出问题的！”

史家兴一看表大舅哥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友，急绕着弯来岔开话题：“中国的事就是有意思啊，你看，领导倒卖资源，合法，‘黄牛’倒卖几张火车票，犯法；有钱人包小三，合法，临时找个小姐包一个小时，嫖娼！……偷东西为贼，窃国者为王！”

吕向党毫不客气地又怼开史家兴来。随后，王任则呵斥吕向党说：“俺同学来找我玩里，你弄啥里？”吕向党才止住。

随后，为了不至于尴尬，吕向党向王任则请教关于农工行信贷政策方面的困惑：以前，农工行担负着农村经济政策方面的责任，大量对农户进行放贷，农户不愿用贷款，找着求让他们办理。现在，刚好反过来，把上亿的贷款放给什么亿圆村、南许集团、天之龙集团等等，想不通。

王任则笑笑说出了他个人的见解：中国目前的银行业的主要利润，主要是靠存贷利差来实现，几乎占到了利润来源的百分之百九十多。

而西方发达国家这方面的收入只占到百分之百五十左右。大部分是金融服务和中间业务收入，金融衍生产品很多，相对也非常发达和成熟。

你想，中、工、建其他三家国有银行在各个方面具有绝对的垄断地位，那么根植于农村和农业之上的农工银行，只能在农业产业化方面进行突破和攫取利益。而“撒胡椒粉”式的小额贷款发放，只会增加成本，收益相对不集中也不高。

把信贷资源大规模地用于大型农业产业化项目，不仅减少运作成本，而且收益更高，同时符合国家农业和农村政策，促进农业产业化的发展……。

吕向党和赵子微认真地听着，慢慢明白了其中的一些道理。

这让王任则一下子又对吕向党有了更深的认识。他不仅是脾气好，人缘好，为人热情，工作认真负责，还善于学习新知识。更是一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而且是那样坚定不移地坚守着自己的底线和原则！这让王任则对他有了更多的敬佩。

老假和会计小孙的事情果不其然，被吕向党一语成谶，吕向党也因此受到的警告处分。这都是在王任则调回资产管理部后发生的。这是后话。

王任则讲完了自己的观点，又转过头来怼吕向党，说，你看把表妹都快吓哭了，我和家兴同学相见不谈工作，来！吃酒！史家兴也附和着打圆场。吕向党这才意犹未尽、反复絮叨着收住了。

而赵子微由初来时的兴奋和激动，变得不再说话了，她陷入了沉思中。很好的聚会，就这样不欢而散。

事实证明，赵子微在对他们说之前，已经参与了这样的事。后来，虽然只有一笔，却因此丢掉了自己才上班不到三年的工作。好在有史家兴省分行亲戚的关照，最后按买断工龄进行了处理，给付她了2 万多元，了事。

即便是没有任何过错的员工，很多如她一样，最终都被买断工龄推向了社会。他们为农工行做出了贡献，临了还为其下岗分流搭上了自己的工作和前程，牺牲小我而成就了大农工行。

这些“4050”人员，有的在社会上艰难地生存着，生活凄凉，苦不堪言。时至今日，还有很多员工在向农工行讨要公道。在此，向他们致敬！希望他们走出困境，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

不过她因祸得福，她和史家兴去北京找章之怡发展，开办了自己的会计专业培训班，成就自己的事业。有意思是，农工行少了一个员工，社会上却多了一个女企业家！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变数。

王任则完全适应了基层环境，却因先是参加了许都市金融系统举办的演讲比赛，和后来参加市行举行的，为参加农总行举办的“新业务知识大赛”选拔赛，被强行调了资产管理部，刚好躲过了古桥所事件。也算是冥冥之中有神助吧！

                      八

魏昌县行胡行长办公室，此时全行人员早已下班很久了，胡行长却坐在办公室正发愁。她在考虑自己分管的工作，更具体到这次市行下发的“关于在全市农工行开展‘八荣八耻’学习活动举行演讲比赛的通知”。

这次演讲比赛市行非常重视，不仅仅是因为省分行新任行长在全省金融工作会议上提出了要求，更主要的是从中央到地方，继“三个代表”之后，全国上下都在开展贯彻落实胡锦涛总书记提出的“八荣八耻”，树立社会主义荣辱观。

具体到全省农工行，积极实施了多项贯彻执行措施，各项活动的红头文件下发了很多。这次演讲比赛就是“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为主题，继而掀起“爱岗敬业”、乐于奉献的高潮！

新办公楼高大气派，新办公室宽敞明亮。三个房间两间为办公室，一间为休息室，办公室内硕大的办公桌，敦厚的老板椅以及沙发、茶几等等高档办公家具有序摆放，这几乎是领导班子的基本标配。

人选！人选！县行机关没有合适的人选呀。胡素贞副行长来回地踱着步，她后悔当时没把王任则留下，不然……。

“咚咚咚”，这时，响起来了敲门声。“进来吧”她说。

进来的是人事科长邢君君。三个女人一台戏，二个差不多就半台了，即便是领导，女人话多的特性好像与之无关。从穿戴到家务到孩子等等等等，无不是所“唱”的内容。但今天胡行长把工作情况给邢科长谈了谈。

邢科长灵机一动，毫不犹豫地说：“嗐！我当什么事，让王任则上不就行了，他在省学习期间，不仅主持过全国农工行各省分行行长，工作会议结束时举行的联欢晚会，还曾代表学院参加省分行举行的演讲比赛获得过第一名，让他来，那不是稳操胜券吗？”

胡副行长说：“可王任则有点怪，恐怕他打别不参加，你咋着他？”

邢科长嘻嘻地笑笑说：“看来你是他的老领导还号不住他的脉？用激将法呀！……”

胡行长一拍大腿：“嗐！忘了，忘了，还有这一招没想到。……”

果不其然，激将法把王任则给激起来了。王任则知道，激将法只是一方面，他能看不出来？

问题是他正想借机把最基层的同志在工作中任劳任怨，踏实能干、兢兢业业地干实事的同志在上面演讲一番，并把他们待遇最低、工作最苦的状况反映反映。同时借机出一出心中的恶气。

于是，也就答应了，让胡行长误认为是她激将法的胜利。

王任则自己写了演讲稿，他的演讲题目是《激流勇进砺壮志，振兴农工待后生》，他把吕向党的事迹溶入其中，提高升华，激情成文。

比赛在市行五楼多功能会议大厅举行。银行向来不缺钱。不仅办公楼在全市最高最气派，办公室设施更是最新最完善。大厅的音效和背景在全市也是最好的。

演讲比赛中，他站在台上，声情并茂，以吕向党的事迹为内容，声音洪亮，气势磅礴，激情澎湃。演讲到动情处，他怒视着坐在前台市行领导，目光中充满了委屈和愤怒！有一种不鸣不快的宣泄！

演讲比赛选手合影

结果，他以超出第二名二十多分的成绩，获得第一名！

而此时已经是市行副行长的彭生嘉，很是高兴。他注意到了王任则，也正想着让他参加下一步的全省“新业务知识大赛”。王任则，好！就你了。

比赛结束后，他向胡副行长询问了王任则的近况，并交待，让王任则调到他分管的业务口，先去资产管理部吧。

见胡副行长面有难色，他说：“这有什么可为难的，有什么问题我来解决！”

资产管理部，王任则刚调回半年，古桥所就发生了大事！

那是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喝得醉醺醺的老假又来找孙丽雯了，他们俩人的关系在营业所几乎是公平的。平时靠酒精麻醉自己的老假，加上整理处于高度紧张的心理压力之下，其性功能也下降不少。

人有时很奇怪，越是不行的地方，往往越要在这方面用尽一切手段来尽力表现一下，以否认自己的无能，不仅仅是虚张声势地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更为了让别人认可于他雄风依旧！其实，不过是色厉而内荏罢了。

让孙丽雯痛苦的不是老假那疲软的家伙儿，也不是能不能享受性爱的滋润，违规贷款走账的问题，让孙丽雯不堪压力。她向情夫老假哭诉，让他赶快想方设法把窟窿堵上，提心吊胆的日子她要崩溃了。不然，她就要去自首了。

她心烦意乱地推开正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想让疲而不举的老二兴起的老假，提起裤子，不再为了迎合他来“等着硬”了，起身悻悻地走出了金库门。

她要自首的话一下子让老假再无兴致，而且一股强烈的怒火从心底燃起！他恨那个把他害惨了的朋友，更恨孙丽雯。靠！当初是你孙丽雯把他引见与我的，我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什么你的表哥，分明就是你另一个情夫罢了！

这我都不计较了，我是认真对待感情的！为了你我已经与老婆离了婚！为了你我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现在倒好，你当了婊子还想再立牌坊？都让我一个人来兜着？

老假越想越气，越气越失去理智，脑袋“翁”地一下子，一片空白！既然如此，那就同归于尽吧！

他拿起金库里的半自动步枪，子弹上膛，摇摇晃晃地站到门口，哆哆嗦嗦地举起了枪口，模模糊糊地朝着院子里晃动着的孙丽雯喊道：“雯！～雯！～雯！”

“嗵！”枪响了。

孙丽雯应声倒地。见孙丽雯倒在地上，老假把枪口戳住自己的腹部，然后用脚趾踩向扳机。

“嗵！”又是一枪。老假躺也在了血泊中。

两声枪响，瞬间打破了魏昌县农工行平静的日常工作，惊天的消息连夜传到了县行！一下子炸开了锅！

                          九

正在市里银基酒店与朋友一起吃饭蔡洪强，手机响了。看到是县行保卫科科长打来的电话，他习惯性地迈着方步走出房间，扬起他那很有声威的官腔说：“喂～，说吧！”

当从保卫科长那语无伦次的通话中知道了发生的事后，他一下子面如土色，手机也从手中掉了下来。愣愣地呆在了那里，傻了。很久，他顾不得与屋子里的客人打招呼，叫上司机，风驰电掣地回到了魏昌县行。

途中，他几乎哭腔向市行副行长霍庆固做了汇报。霍庆固气得大骂一通。这老表是啥家伙，尽扒豁子！但，既然事已到此，只好见机行事。

然后，他故作沉稳地向蔡洪强做了交待：第一先救人，弄清楚情况；第二，尽快把老假的屁股给擦干净，不仅是为老假，更为大家！第三，化大为小，避重就轻，尽量灭火于未大燃！不然，会烧到更多的人。有什么情况，及时沟通！

领导班子成员鲁路安副行长，胡素贞副行长、郭光祖副行长及人事科长、保卫科长已经在他办公室等候着他了。

大家都清楚，这不是兴灾乐祸的小事，即便与蔡洪强不是一个山头，但此时大家要同舟共济，因为，一旦闹大，可能整个班子一撸到底！帮别人就帮自己。大方向大家心里还是清楚的。

蔡洪强阴沉着脸，铁青，也没和大家打招呼，便直接坐在敦厚的老板沙发上，几乎是颤抖着手点上了一支香烟。

保卫科长向他做了详细的汇报：假水科正在医院抢救，据医生说，并无生命大碍，昏迷一是饮酒过量，一是失血过多。孙丽雯枪伤只是子弹擦破了肚皮，倒是吓昏了过去。

蔡洪强稍稍稳定了一下，紧接着，他放声痛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来到魏昌不足一年，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事，希望班子成员共同努力，共度难关！刘备的江山是哭出来的，为了自己的前程，也向刘老师学习一回吧！

大家好言相劝，并相继表了态：支持蔡行长的工作，尽心尽力来处理此事。

第二天一大早，在县行机关大院召开县行机关全体会议，会议很快简短结束。蔡行长又痛哭一回，诚恳交待大家，希望机关同志关键时刻，与行班子领导保持高度一致等等。一些眼窝浅的女同志也跟着直抹眼泪。

王任则无心看他那拙劣的表演，他第一时间给吕向党打去了电话，问他自己怎么样。了解他并没有什么事，才放心下来。并交待吕向党说：“……千万不要说老假违规发放贷款的事你知道！没有证据证明你是知道他的事情的！不要自找麻烦！……”

最终，老假倒出去的竟高达有1000多万元！当时整个营业所的和项存款也不足一亿元！魏昌县行把那些违规的手续重新完善了手续，县行会计科重新做账，并与当地农业龙头企业天之龙集团秘密协商，贷款挂在这家企业名下。当然，是有条件的。

最终，老假被开除，同时还肩负着要收回他放出去的“责任”贷款，出院后，他跑西北“监督”所放的贷款去了，“责任”贷款吗，当然要负责！孙丽雯同样名义上开除，但实际按买断工龄处理。事情就这样“完美”地划上了句号。

吕向党在王任则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听他了一回，但也受到了警告处分，并被罚去三个月俸禄！冤。全所其他同志，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分、处罚。古桥营业所也因此在几个月后，被撤销合并。唯有王任则因半年前调走没他什么事。

真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呀！

后来，由于王任则在《金融时报》发表了关于吕向党的通讯报道，直接惊动了农工总行行长，总行派出工作组来魏昌县调查，怕把此事被王任则抖出的蔡洪强，竟然在办公室向王任则几乎要下跪了！

他的演技的不仅仅会表演痛哭流涕，还会能屈能伸地表演“乞求”、“宽容”。果然“人中之龙”啊。这是后话。厚黑之学无所不用其极。

啊！转眼已经近四年了。王任则回过神来，他“蹭”地站起，找刚才还在报账的王军。孟之琴笑笑说：“他呀，早跑没影了。”

王任则向办公楼下一看，发现王军还没离开县行机关院，正和其他同事在楼下说话呢。他急忙冲下楼去找王军详细问吕向党的情况去了。

王军被王任则从背后一拍肩膀，吓了一大跳。看到王任则脸色凝重，王军也顾不得报怨他了。王军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详细地告诉了他，并交待王任则道：“你要去看他，最好别表现出来。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王任则摇摇头，不顾还站在那里的等他答复的王军，若失地回头走了。到办公室，他向李梅你们交待了一下工作，即刻向医院赶去。

来到医院，天色已晚。此时的吕向党还没做手术，精神状态不错。见到王任则来，很是高兴，王任则一直表现得很欢悦，他想以此来影响吕向党，让他也乐观起来。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医用药水的气味，压抑而沉闷。走廊里护士、病人来回地穿梭其中，更加让人感到不舒服。一向口齿伶俐的王任则面对吕向党那复杂的表情，竟不停地语塞起来。

他知道，他那眼神里有担忧、疑虑、渴望、求生等等等等。

而吕向党的爱人似乎神不守舍，她考虑得太多，自然会分神恍惚。王任则不时地用脚轻轻地碰碰她，来提醒她不要这样。

王任则待了很长时间，为了不影响吕向党休息，他向他告辞了。没想到吕向党说：“今晚你别走，一会表妹和妹夫你同学史家兴晚上八点的火车，等会儿他们来了你陪着他们吃顿饭，也好和你同学聊聊……”

话说到这儿，王任则也不再走了。他们把吕向党安排休息后，他和他爱人出去在外面聊起。一是等候已经从北京回来的赵子微和同学史家兴，二是给吕向党爱人详细聊聊他的情况。

在背地里，王任则还没说话，吕向党的爱人说忍不住痛哭了起来，一下子让王任则不知所措。

他知道，吕向党是这一家人的顶梁柱啊，而如今和即将来临的未知让她打晕了。一个弱女子现在要承担起全家的一切！这对她来说，确实不堪重负，几乎崩溃了。

她说：你知道的，你们机关人员的工资还行，向党他们这些最基层的人员的工资不高，每个月仅有区区的500大元左右，自己养活自己都难，也别说一家老小了。家里积蓄不多，医院又是喝钱的地方……。

王任则说，不是每个行里员工都缴的有大病统筹基金吗？向人事科申请了没有？递上去了？多久了？快一个多月了还没消息？回头我回单位问问。我这里有差不多有两万元钱，回头给你打过来，先用着吧，反正我暂时也用不上……。

晚上，他们接到史家兴和赵子微，他们去看后吕向党，留下吕向党的爱人在医院，王任则领着他们去了一家酒馆。

史家兴现在已经注册了自己的机电设备公司，生意很是红火。赵子微先是在一定培训机构工作，目前自己筹划要开自己的会计培训机构，两人都处于创业阶段。史家兴的情况要好很多，客户资源和销售业绩很不错。

史家兴忙得不行，时常感觉人手不够，已经对王任则说过几次，让他辞掉银行的工作，一起干事。王任则打断他，问他们在北京找的专家怎么说，话题回归主题。看到两人沉默不语，王任则已经感知情况不太乐观。

最后赵子微说，专家说的也不是那么绝对，目前有一种新的疗法，也许还行，只是钱的问题……。

三人谈了很久，谈到了章之怡。赵子微问王任则，两人情况怎样？最近联系过没有？王任则苦笑一下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在北京，而且事业看得很重……随缘吧！咱不能耽误别人的好事……。”

赵子微说：“她现在在《金融日报》当编辑，事业的确不错！……。”

三人聊至深夜，面对现实，面对自己，感慨人生之变化，命运之无常，已经不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了。最后，王任则安排一家酒店休息，自己回去了。

                        十

第二天一早，王任则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人事科长刘拥民，问大病统筹基金的事。刘科长把双手一摊，无奈地说：“报是向上报了，可到如今也没消息……。”

此后几天，王任则一直对吕向党的事耿耿于怀。史家兴和赵子微来向他辞别，史家兴依然不死心地劝王任则，让他“入伙”。王任则应付说，好吧，让我考虑一下再说。史家兴高兴地说：“好！好！我给你时间，你是聪明人，答案不会让我难失望的。”

赵子微又交待王任则说：“王哥，你离得最近，表哥你要多照顾，谢谢你！王哥，我看你也该为朋友做点有意义的事了，不行就写一篇文章，把表哥的事发表出去！我在农工行干过，知道最基层的员工付出最多，但待遇最差，It.is.unfair！It.is.unfair（这不公平）！”

送走他们，王任则陷入了沉思。是呀！是该呐喊一下，即便人微言轻，但至少也要呼一呼！

晚上，坐在办公室里，王任则在电脑上敲出了题目：《他，就是你、我，是我们！》。

然后，他一气呵成，把基层员工如何任劳任怨地一笔笔清收小额农户贷款，如何只能享受几乎无法养活自己的待遇，如何面对下岗分流而先去做出牺牲，如何如蝼蚁一般几乎无尊严地活着等等，他们的在职和生存状况，饱含情感地一一倾诉出来！

其次，质问员工的大病统筹基金都哪去了？！为什么那些省、市行的领导可以住在高级疗养院进行着过度医疗？恣意浪费着很多人亟待救命的医疗资源？为什么一个支行的班子领导都可以花上几十万、上百万到美欧借考察之名游山玩水？等等。

然后，怒骂那些虚伪的人，不要假装高尚，也不要觉得自己有多么高尚，你就少挥霍那么一点点，吃喝的时候少点那么一个菜，你就捐出那么一点点等等，那些如吕向党一样的员工就会非常感恩，就会十分满足。有一点点良知的话，可怜可怜那些员工吧！

又呼吁大家自救和救人！爱心是会传递的，你今天的献出爱心最终会传递下去，终有一天，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当你处于无助的时候，一定会使自己受益！让那些和你、我一样的他、他们，我们大家感受到这个行里还是有良知的，还是高尚的人的！

写完之后，他通过电子邮箱投向了《金融时报•员工港湾》栏目。他知道，章之怡是这个栏目的编辑。也许她能够看到！但愿她能看到！

王任则整版的文章《基石》加编者按

一周后，《金融时报》把他那些过激的言语去掉，以《名字叫向党，心中更有红太阳——记中州省魏昌县分行吕向党同志爱岗敬业的事迹》的题目，几乎全文发表了这篇文章。

果不其然，的确是章之怡编辑了他的文章。这事她曾听赵子微说过，也非常为赵子微耽心，但她太忙，没过多去详问她，也没这个能力来为她做点什么。通讯报道的真实性就是生命，她知道，王任则绝对不会搞这些虚假的东西。

看完之后，她几乎流泪了，并向赵子微打去了电话。她也理解了为什么王任则拒绝她要他来北京的要求，他是舍不得自己的事业和弟兄啊！而自己也没有调他到总行的能力。

一番详聊后，她果断地编发了这篇文章，并依程序报给了向主编。也算是尽己所能，帮他们一次吧！

北京，金融街。在北京西城区，南起复内大街，北至阜内大街，是一条以中国人民银行为龙头、两边有多家银行的街道，长约2公里。

金融街各大银行办公大厦

从南到北有：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招商银行、建设银行、民生银行、平安大厦、交通银行、中国人寿、广发银行、中国邮政储蓄银行等金融机构。

金融街车水马龙

中国农工银行总行的办公大厦也在这里，其规模和档次完全不输于任何其他一家银行。这天早上，时间安排规划到每分钟的农工行总行行长盛名扬健步走到自己的了办公室。

他处理了一番手头上的工作，看看手腕上的表，此时已经十点半。他起身伸了伸腰，喝了杯工作人员送上来的咖啡。招呼下边人员，提醒自己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嗯，还有差不多近十分钟的空闲时间。他拿起了当天的《金融时报》，一篇题目为《名为向党，心中更有红太阳》的标题引起了他的注意。

题目有点新意，比叫什么“平凡的××”好多了，不过这人名字起得倒是很有政治觉悟。但他往下一看，一下子吸引住了他。他一口气看完，陷入了沉思：

二十天前，即2006年3月4日，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同志，在看望政协委员时发表的关于树立社会主义荣辱观的讲话，在代表委员中引起强烈反响。

胡锦涛同志说，在我们的社会主义社会里，是非、善恶、美丑的界限绝对不能混淆，坚持什么、反对什么，倡导什么、抵制什么，都必须旗帜鲜明。

胡锦涛同志强调，要引导广大干部群众特别是青少年树立社会主义荣辱观。

坚持以热爱祖国为荣、以危害祖国为耻，以服务人民为荣、以背离人民为耻，以崇尚科学为荣、以愚昧无知为耻，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以团结互助为荣、以损人利己为耻，以诚实守信为荣、以见利忘义为耻，以遵纪守法为荣、以违法乱纪为耻，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

总书记关于荣辱观的八个方面，概括精辟，寓意深刻。基层员工苦啊，现在，有多少如吕向党一样的员工以实际行动践行着总书记所提出的“八荣八耻”呀！

对！离党中央胡总书记提出树立“八荣八耻”社会主义荣辱观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时我们农工行应当在全行上下树立起这样的榜样来。

一是对党中央政治宣传的积极响应，二是，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以此来引导全体成员，爱岗敬业，乐于奉献！从而掀起比学赶超的热潮！

然后，他拿起电话打向农工行工会一处。

中午，农工总行工会一处处长华星言，身负着盛总行长的嘱托，立即乘坐飞往中州的飞机，向许都农工行赶去。

他此行目的和任务是，一代表农工总行要向吕向党同志表示慰问，把领导的关怀和全行的温暖传向至吕向党；二要亲自来调查吕向党同志的光荣事迹，掌握第一手资料，在《金融时报》推出几篇连续报道，树立起全国农工行的榜样来！三要问责其中职工的一大病医疗统筹基金的问题。

来之前，华处长已经电话联系了中州省分行工会主席王子君。而王主席也早早在候机楼等候着他的到来。不过，让他疑惑的是，是什么样的大事让华处长亲自深入基层下面来？

华处长从里面走出，王主席急忙迎上去，握手致意，互道辛苦！司机接过华处长的公文包和行李，毕恭毕敬地招呼着向车前走去。

车上，没等王主席询问，华处长就把当天的报纸递给了王主席。

看到王主席不明就里，接着说：“老王同志，上至党中央国务院下至全国各个地方，都在掀起学习践行胡总书记提出的树立‘八荣八耻’”社会主义荣辱观，具体到咱们农工行，盛行长十分重视，这是一项艰巨的政治任务，是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措施和手段……。

你们中州省分行许都市行魏昌县支行出了一个很好的典型和值得我们学习的榜样，你看看报道，一个叫王任则的同志发表的长篇通讯报道，报道中的吕向党，正是我们要找的榜样吧！”

此话一说，王主席认认真真地看起了报纸，他一口气看完。之后，王主席难掩兴奋之情激动地说：“好！好！太好了！吕向党同志的事迹真是值得我们大张旗鼓地宣传和学习……。惭愧惭愧啊！作为领导，没能及时发现这样的好同志，也对如此优秀的基层员工关心不够啊……”

两人又对这个叫王任则的同志大大夸奖了一番。华处长说，小王同志的文笔真不错，语言流畅，立意新颖，把个很难有突破的正面宣传写得如此别具一格，不简单啊！一般情况下，很多人会把光辉、高大、高尚的东西写得很平庸和老生常谈。

人才啊！人才！没想到你们浒南省分行下面会有如此高水平的人才！

车到省分行，已经是傍晚时分。王主席安排华处长到宾馆下榻。在宾馆，王主席请示华处长是不是向省分行的赵行长把此事给他汇报一下。

华处长摆摆手说：“不要惊动赵行长，他也很忙。此行的目的是调查落实，慰问关怀，一个要全行学习的榜样可来不得半点的虚假……。”

他们相互交换了意见，决定可以先通知许都市行，明天由许都分行的领导同志陪同，先见到王任则，再去慰问吕向党同志。事情调查清楚后，现场召开会议，对树吕向党同志为全行学习的榜样这个决议举手表决，事后，他回去亲自向总行盛行长汇报，再由盛行长签发文件，推向全国……。

                        十一

今天是2006年的3月26日。吕向党的手术已经做了一星期了，很成功。同时，章之怡也给王任则打来了电话，他们谈了很久，很久。王任则心情非常舒畅，晚上，王任则和同事王军几个人一起找了个小酒馆，吃酒！

已经多日没有尽情地畅饮了，怼开！几个人不久便酒酣耳热。喝酒的人都有这种体会，你平时看到的世界和感知的社会，因酒精的作用，会是另外一种感受和体验。

你会对之大有一番藐视和轻看，而自己似乎也成了超人，无所不能。所以，喝完酒的人吹大话的有之，敢于对平时敬畏的人出手的有之，共同把手机扔到火锅的有之，抱着电线杆痛哭流涕的有之……。

酒，对于伤心的人是一麻醉剂，它让你麻醉自己，暂时忘却痛苦，享受片刻的短暂的幸福和舒服；对于胆小的人是壮胆的催化剂，它让你豪气胆边生，侠义丛飞，昂首挺胸，大义凛然，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对于志满意得的人是添加剂，它让你春风得意，马踏青云，一日看尽长安花；对于情爱的人是润滑剂，它让人风情万种，妩媚嫣然，畅快淋漓，久战仍酣，享受人间最为极致的愉悦……。

正在这时，人事科长刘拥民火烧火燎地找了过来。几个人站起给他让坐，王军拉着他的手，短着舌头醉着说，来得正好，领导，先喝酒，一会儿再去泡脚、唱歌，也和大家一起腐败一回。

刘科长把他的手推开对王任则说：“任则！任则！哎呦，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打你手机关机，出大事了！蔡行长派人到处找你！农工总行来人了！……”

王任则立刻酒醒大半，他一看自己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他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他随即冷静了下来：“总行来找老蔡，关我鸟事，喝酒！”

刘科长拉着他说：“蔡行长找你，肯定是与吕向党的事有关，你不考虑老蔡，也得为吕向党考虑一下吧。他既然找你，肯定有最要紧的事给你谈。别打别了，走吧！哥哥求求你了。”

王任则想想也是，也就站起身和大伙告辞，跟刘科长去了。

同是这天晚上，许都市行成喜催行长，他刚办完一些事务，参加一个客人已经等很久的饭局，抱歉的话刚说完，屁股还未坐稳，便接到了省分行工会主席王之军的电话。在电话里，王主席向他传达了农工总行盛行长和华处长的指示，并下达了明天的工作安排。

成喜催不由得倒吸口凉气，虽然已经是饥肠辘辘，但他已无心再享受美餐。深思片刻，把电话打向了蔡洪强。

这晚，悄悄溜回许都市维护官场情感关系的蔡洪强，正和市行的处长们喝得热闹，他已经差不多三分酒醉了。此前，原来的市行行长霍庆固已经飞黄腾达，到省分行当副行长去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蔡洪强借机要在市行打好人事基础，准备冲刺市行副行长。此时，正轮到他进行复杂、繁琐而又论资排辈的酒场礼仪。他刚喝了三大杯，正准备回敬各位，手机响了。

管他呢！谁的电话也得等我把酒进行完了再说接。他不顾手机一遍一遍地响着，仍旧继续着。实在响得焦心，他从口袋里取出一看，呀！是成行长的电话，他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忙跑出房间接通了电话。

他陪着笑脸惶恐地轻声而急切地说：“喂！喂！成行长，成行长，不好意思啊，我，我，刚才在卫生间，我闹肚子啊！”他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向成行长撒了谎。

“蔡洪强！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嗯！怎么不接电话？不是让你们手机24小时保持畅通的吗？……什么？听你说话明明是喝酒了，还敢胡扯八道？嗯！”

成喜催怒气冲天地对他一顿臭骂。蔡洪强一个劲地道歉、解释，成喜催急于了解吕向党的情况，也不便再和他对喝酒与否多做纠缠。稍后，成行长稳了稳情绪，问道：“你们行里有个叫吕向党的，你知道不知道？”

酒劲儿醒得差不多的蔡洪强还多少有点迷醉，一时反应不过来。问题是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吕向党这回事！更不会安排行里进行慰问！既然领导这么熟悉地问起，那这个人肯定和领导有关系，只好随口答曰地说：“知道！知道！领导，您看您有什么交待，想调动还是想提拔？您说！”

成喜催一听气得不得了，大骂他一通，然后交待他找到王任则，同时召开支行班子会议，研究应对突发事件的方案，把方案明天早上前报上来！

蔡洪强一听，傻了！叫上司机，飞也似地驶回到魏昌支行。随即叫来人事科长刘拥民，尽快把王任则叫到他办公室里来。他要当面好好给王任则谈谈。

和刘科长一起回行里的路上，王任则一言不发，倒是刘科长一再交待他说：“任则呀，你知道，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呀！哥知道你的脾气，宁折不弯，疾恶如仇，正义、富有爱心等等，好！

不过，我也是打年轻时过来的，我们的成熟哪一个不是以牺牲上述品质为代价的？你自己考虑呀，明天总行领导来咱们行里调查，会关乎很多人的命运，你的一句话，可能就会引起强烈的地震，任则，你要三思而后行呀！

还有，我要郑重地向你道歉，吕向党同志的事责任在我，是我因为工作忙没有来得及向蔡行长汇报，所以他真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王任则心里立刻明白了，原来刘科长是蔡洪强的说客呀。他考虑的倒不是他们这些人官帽和前程，而是在想吕向党下一步的事。如果把一些无关吕向党的事情抖出来，会于事无补，违背了自己的初衷，也不利于整个事情的发展。

王任则想到了《罗织经•制敌》中的经文，“君子敌小人，亦小人也。小人友君子，亦君子也。名为虚，智者不计毁誉；利为上，愚者惟求良善”。

是呀，君子和小人为敌，也就变成小人了。小人和君子友善，也就变成君子了。名声是虚的，有智能的人不会计较别人的毁谤和称赞；利益是至高无上的,愚蠢的人才只是求取好的善名。

《罗织经》，它是武周酷吏来俊臣所著的一部专讲如何罗织罪名，陷害杀人的书。酷吏周兴临死之际，看过此书，自叹弗如，竟甘愿受死；一代人杰宰相狄仁杰阅罢此书，冷汗直冒，却不敢喊冤；女皇武则天面对此书，叹道：如此机心，朕未必过也。杀机遂生。 时至今日，此书亦被看做阴谋学的扛鼎之作。

清末的李宗吾老先生，以批“厚黑”而著书立说，反而促成了争相习学《厚黑学》。即便是“厚黑”，与“罗织”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正如法治教育，以案说法，目的是想让人引以为戒，但有些人反而总结分析，因此学到了更为高明的作案手段！所以说，任何东西，都有其双面性。正如刀一样，即可杀人，也可防护。关键是怎么用！

于是他也就作了个顺水人情，笑着对刘科长说：“哎呀！刘科长，你的所言极是……。别忘记了，当初我在金融干部管理学校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预备党，第二年毕业回来正式成为一名中国共产党员，还是你进行的考察和办理转正手续的......”

“哈哈哈！你不说我倒忘了，在学校能入党那可实在不容易，含金量那可实在是高呀！对了，一会儿到蔡行长办公室，你知道会怎么表态了吧！”刘科长说。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人各怀着不同的想法，达成了一致的行动共识。心照不宣，心领神会。

位于四楼的行长办公室，蔡洪强正来回地踱着步，听到有走廊里有来人声，他知道是王任则他们来了。他马上稳稳神，坐在敦厚的沙发上。

刘科长轻轻敲敲办公室门，老蔡随即应诺道：“快请进来！”

两人进屋，刘科长陪着笑脸，汇报情况，老蔡挤着笑脸说：“坐吧坐吧！刘科长，倒水。”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条“中华”香烟，拆开，拿出两包，递给王任则一包。王任则来者不拒，拆开只管抽。

刘科长倒完水后，说自己有点事，先回避了。

老蔡和王任则谁都没说话，大概有几分钟，一支烟抽完了，老蔡又递给他一支，吭吭哧哧几乎是带着哭腔说话了。

“嗯，任则啊，你和恁哥咱俩没啥大仇没啥大怨吧！……明天农工总行要来人……。”边说，边用乞求的目光看着王任则。那意思是哥在求你，实在不行，哥给你跪下了。

看着他那么大的个子屈蹲在王任则前面给点烟，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王任则陡然生出恻隐之心。他想起了《醒世恒言》中的“四个不使尽”中的一句：势，不可用尽。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而且自己确定与之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况且自己已经认真考虑了同学史家兴向他提出的要求，而他的决定是：辞职，入伙！

想到这里，王任则心里倒是很轻松，他笑笑说：“蔡行长，你多虑了。在吕向党这件事上，依我看是个好事，你看呀，在全国上下都在贯彻落实树立党中央国务院胡总书记‘八荣八耻’社会主义荣辱观的当下，能把吕向党同志推出去，树立为大家学习的榜样，

不仅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你领导有方，贯彻落实党中央农工总行相关号召走在了前面，是大功一件啊！魏昌支行也跟着倍儿有荣誉，与人与已，于公于私，都是好事啊！请你放心，明天如果总行的人问及我，我会在这方面重点美言，为咱行争光……。”

“好！好！兄弟是个明白人，话我也就不多说了。”

王任则表明了态度，蔡洪强吃了定心丸，无话再谈。美国有句谚语，“打不过的敌人就是朋友”，蔡洪强原来设想的是，王任则的头不好剃，实在不行就许以官职。蔡洪强又想衬磨着对王任则封官许愿，刚把话扯到上面，即被王任则打住。蔡洪强看王任则志不在此，也不再往下多说了。

王任则起身告辞，蔡洪强把下余的半条“中华”硬要塞给他。王任则推辞不过，他想，按蔡洪强的逻辑，如果不收住他是不放心的，正如白起和韩世忠一样，那好吧！收下，谢了。告辞而去。

                      十二

第二天，一早，王任则给吕向党的爱人打去了电话，把行里这两天发生的情况告诉了她，并交待她说，领导问什么就说什么，实话实说即可。同时向她询问了吕向党的情况，得知吕向党正在监护室，安慰她一番，上班去了。

上午，大概到十点多钟，市行领导的小车陆续开进了魏昌支行的院子里。华星言处长、省分行的王之军主席和市行成喜催行长及市行相关领导走下了车。蔡洪强带领支行领导班子毕恭毕敬地在候着。车未停稳，便迎上了前去。

华处长、成行长一一和支行班子成员握手致意，客气寒暄。蔡洪强他们受宠若惊，小心行事，极尽阿谀之能事。

华处长说：“哪位是王任则同志？”

王任则在人群的最后面，冷静而淡然地看着这一切。胡行长急忙上前把他拉到华处长面前。

华处长握着王任则的手说：“你就是小王同志？哦！很好，还挺年轻嘛！人才啊，一篇文章能把盛行长打动，感动农工行，感动大家，不简单呀。同时，你也给咱们农工行挖掘出了一个很好的典型。值得表扬和肯定啊！……”

王任则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不敢不敢！感谢农工总行党委、班子领导，感谢盛行长，感谢华处长，我仅仅是做了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没想到给领导找麻烦了，让领导费心了……”

华处长拉着王任则的手，大家一起坐上电梯，来到早已收拾得十分干净、布置得非常气派的小会议室，鲜花、水果、矿泉水置于会议桌上。

大家依次落座，成行长向华处长和王主席致了欢迎辞，华处长和王主席简单传达了农工总行盛行长的指示，蔡洪强汇报了行程安排。大约有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后，在华处长的提议下，向吕向党所住的医院出发。

来到许都中心医院，领导们看望了仍在病榻上的吕向党。华处长把农工总行和盛行长的慰问向他进行了传达，并以个人的名义向他表示了慰问。吕向党非常感谢，他的精神状态也很好，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他，激动得热泪盈眶。

为了不影响他休息，大家很快便出来了。此时，已是不知所措的吕向党爱人激动得只顾抹眼泪了。

按照行程安排，他们还要到吕向党同志的家去看一下，当然，一是对家属慰问、感谢，感谢他们支持吕向党同志的工作，感谢他们也为农工行的事业作为后盾默默地奉献和付出。同时，还有一个任务是多方面地调查采访，掌握其工作、生活中的一手材料，为连续报道收集素材。

在吕向党同志的家里，华处长坚贴着吕向党的祖母坐下，拉着老人家的手，问长询短，嘘寒问暖，致谢致歉，共同努力，战胜病魔。老太太老眼昏花，精神憔悴，一提起自己的孙子，更是泪流满面，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感叹。

按事先的安排，华处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人民币，五捆，五万元，代表农工总行，代表班子党委，送上了慰问金。省分行的王主席代表省分行拿出了四万元。许都市行成喜催代表市行拿出了三万元。蔡洪强代表支行拿了出三万元，共计十五万元。大家反复安慰吕向党家属，告辞回到了支行。此时，已是日近中午。

中午，简单吃了工作餐，休息一会儿，即在会议室召开了表决会。

会上，华处长拉着王任则，和他一起坐在主席台前。并首先发了言：“浒南一行，感触颇深，我们的基层同志奉献最大，付出得很多，他们的事迹感人至深！在胡总书记提出的树立‘八荣八耻’社会主义荣辱观方面，他们做得很好！他们不仅是我们农工行基石，更是这个民族的基石，他的的伟大，正是在于他们的平凡！……

王任则同志发表了关于吕向党同志的爱岗敬业，乐于奉献，不顾病痛，忘我工作的光荣事迹！小王同志的做法是值得肯定和表扬的。

宏扬正气，树立榜样，小王同志用他的好文笔，给我们农工行树立起了好榜样，好典型！很好，很好，大家鼓掌，请小王同志发言。”

王任则站起向领导致谢，说：“敝人不才，笨手偶得，纯属发于心底，出于真情！感谢各级领导，感谢本行同仁，在此替我的好同事吕向党谢谢大家了！……”大家仰首静听，只有蔡洪强面色紧张而表情复杂。王任则知道他在想什么。

此时，王任则心里陡然生出了捉弄蔡洪强一下的想法，既然承诺你不说题外话，那么，你个人也出点血，奉献一下吧，仅在口头上的表达示，未免也太不真诚了吧。

然后，他接着说：“……吕向党同志在生病期间，支行领导和科室同志都积极地向他伸出了援手，……在此特别向总行领导说一说蔡行长同志干的好事！”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立刻紧张起来，会议室静得瘆人！蔡洪强立刻紧张得呆若木鸡，脸色苍白，眼光直直地看着王任则，傻掉了一般！

王任则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蔡行长干好事不留名，在大病统筹基金未到位的情况下，蔡行长个人给吕向党捐款一万元！还交待吕向党家属，不要向外宣传！”

大家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蔡洪强。蔡洪强脸色由白转红，心里暗自叫苦想：好个王任则，你无中生有地编这么件“好事”，并当着各级领导的面这么一说，那不明摆着让我个人拿钱来捐款吗？好吧！明天赶紧把这钱转交给吕向党，比起那些事，这些都不算个事儿，我认了！

蔡洪强即刻插言说：“对！本来这事不想让大家知道，既然王任则同志在此说了出来，我也就只好承认了。不过……”

蔡洪强心想：好个王任则，你给我挖个坑，那我也鲜蒸热卖，学上一把，把全行班子和同志都带着跳进去吧：“啊！这个，我有个提议，下一步全行同志都要捐款，依据各人能力给吕向党同志捐款……”

话题转到这方面，华处长也表了态，他说：“自小王同志的文章发表以来，编辑部的同志反映，全国各地的农工行打电话询问捐款的人还真不少。

据他们说，深圳分行有个叫汪一的，个人捐款5000元，直接打开了编辑部。四川綦江行的一个同志，捐款2000元，也打到了报社，等等。

我看这样吧，下一步，你们魏昌行开设一个接受捐款的专户，在连续报道中，公布出来，直接让献爱心的同志打过来……”

之后，省分行的王子君主席就大病统筹基金的问题做了说明，并检讨了一下在这方面工作的不足，没能及时对这么优秀的员工进行救助等等。

调查情况完全属实，华处长代表总行党委做了讲话，大家进行举手表决，一致同意树吕向党同志为中国农工银行全国学习的榜样。

到此，一个名副其实的全国农工行学习的榜样就这样决定推向了全国。

随后，华星言处长收获满满地回到了北京。紧接着，中国农工总行下发了“中国农工银行（中农工银党发第八号文）《关于在全国农工行开展向吕向党同志学习的决定》”。

之后，《金融时报》连续几篇的关于吕向党同志的光荣事迹进行了报道，在全国农工行掀起了“学习吕向党，牢固树立‘八荣八耻’社会主义荣辱观”的活动。捐款连续不断地打向了爱心专户，共计有六、七十万元之巨！吕向党同志的病也因此得以及时救治。至今已愈十几年，吕向党同志彻底康复！

半年后，王任则辞职，入伙同学史家兴公司，成为恒信机电设备有限公司副总。恒信机电也在他的加盟下，最终上市。自此，农工行少了一个让领导头痛的员工，社会上多了一个商海里激流勇进的商人！

章之怡因去美国发展，她和王任则的爱情有缘无份，无果而终。至今，章之怡依然独身。

后来，赵子微给王任则介绍了一个对象。两人很投缘，相恋两年，修得正果，结婚生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王国宏小说作品，2018年01月05日起笔，2018年01月27日完稿。历时22天呕心沥血奉献读客朋友。

本小说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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