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十岁开始背井离乡的生活,那年春节刚过,就跟着表哥一起到北京昌平从事房地产行业,为天通苑小区的建设增砖添瓦。
当时在我们湖北出门打工通常分为两个方向,一是到南方进工厂,二是到北方搞建筑,无论南下北上,都是水到渠成。
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天通苑真大啊,放眼望去,塔吊林立,刚建起的楼房和正在打地基的工地一片片连在一起,绝对大手笔,给人的感觉这里似乎在建设一座新的城市。
表哥老马识途轻车熟路,径自带领大家去工地宿舍,每个人先找好床位,简单收拾一下,铺上棉被就成了临时的窝,从此开始了北漂生活。
北京的初春很冷,起风的日子沙尘暴漫天盖地,喂人一嘴的灰。工地上的人们戴安全帽之前先在里面戴一层布帽,防止头发蒙尘,因为在那种天寒地冻的环境,洗浴一下很不容易。
由于地球纬度的关系,北方昼长夜短的时间居多,老乡们编了一段关于一日三餐的顺口溜:“早上一顿饭,饿得眼睛翻;中午一顿饭,太阳偏西山;晚上有一顿,只要你不困。”工地食堂都是大锅大灶,用铁锹炒菜,水煮盐焖,清汤寡水,让人提不起食欲。
工头隔半个月会发一次善心,让食堂给大家加餐。每到加餐的时候就跟过节似的,因为荤菜管够,可以将肚皮撑圆。
每天早上天还没亮,负责各个工地的工长们便像《半夜鸡叫》里面的周扒皮一样,跑进工人宿舍扯着嗓子喊大家起床。这时我们不得不从温暖的被窝里面爬起来,用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匆忙洗漱一下,再到食堂胡乱吃几口如同斋饭的早餐,随后一起冒着严寒到工地上干活。
天气晴朗的日子,北京早晨的天空,像蓝丝绒一样美丽。透过荒原向北遥望,地平线上横亘着连绵起伏的山脉,如同屏障一样护卫在天边。北京古称幽燕,我心想那应该就是燕山,甚至睁大眼睛仔细地观察,想寻找长城的轮廓,可惜没有找到,于是跑到工地接着干活。
我最先是在已封顶的老工地打杂,搞一些装修的活,比如搬砖、抹灰、搅水泥之类,虽然辛苦,但也能挺住。后来被调到新工地参与主体的建设,做主体比搞装修要累很多,完全从打地基开始做起,第一天就是上夜班,工头安排我去扛水泥。那时的我还很单薄,一百斤一袋的水泥同我的体重差不多,连续扛了半夜的水泥,就已经累到虚脱。
建筑工地从来都不能保证生命的绝对安全,那些曾经发生的事故在脑海里一一闪现,动摇了我坚持做下去的决心,这种蝼蚁般的生活非我所愿。
俗话说:“没有金钢钻就别揽瓷器活。”我意识到自己吃不了建筑这碗饭,可不能把自己交待在工地,我还那么年轻,连女人都没碰过。
于是第二天我就申请辞工,拿到几百元路费坐上返乡的列车,结束了这段不堪回首的北漂生涯。
下一站,到南方继续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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