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小区的路上,闵永曾领着头,原恺阳则留在最后不时地回身看。
“怎么了?”陈莉减缓了步子。
原恺阳摇了摇头,说:“没事,小心点总是好的。”
“还有多远。”陈莉叉着腰,显得有点疲惫。
“最多再走十分钟了。”
“我最好是有人能背我。”
那高中生侧过头看了一眼陈莉,急忙低头加快了步子,赶到前面去了。
“呵。”原恺阳禁不住笑出了声,“你吓着那孩子了。”
“又没让他背。”陈莉嘟哝着。
原恺阳又回了回头,陈莉也跟着看了看,问道:“没什么吧?”
大街上似乎影影绰绰都是人影,不知何处会闪出一只丧尸。闵永曾走在前面,已经连续撂倒了三四只,他已略显疲态,不停地甩着自己的胳膊。
小模特跟在他身后,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问:“你还好吧。”
这是原恺阳第一次听见这姑娘开口讲话。
“这算啥,我在看守所里干死了不知道多少只。”闵永曾硬挺着胸,毫不示弱地说。
“真是个倔强的男子。”陈莉看着那个高大挺拔的男子,微微露出了笑容。
“这就是他的坚强。”原恺阳又看了看身后,对陈莉说,“我尿急,方便一下去,你守着后面,我马上跟上。”
“小心点。”
“没事。”原恺阳刚一回头,又转过身来问,“你脸上白乎乎的什么?”
“你看得见?”
“夜视仪,挺管用的。”
“没什么,蛋白质。”陈莉笑了,很坦率。
原恺阳忍俊不禁,抿着嘴转过来头,借着一长段阴影,闪进了墙角。四人的队伍渐渐远去。他注视着背后的马路,队伍的过往引起了丧尸的注意,总会不时的吸引几个跟在身后。他爬到了树上,蹲坐在分叉上,借着枝叶隐藏了自己的身影。从上往下瞧,注意到一个孤单的身影摸着墙而来,不时地跑两步,又收起脚步声,装作和丧尸一样木呆呆游走着。
自己刚刚注意到的异常,该是这家伙,这人又瘦又高,装作丧尸的样子,黑夜里倒也难以分辨。哪有那么灵活的丧尸,总跟着甩不掉。
等到那人路过了树下,原恺阳双手抓住树杈,荡起身子,两脚蹬在其背上,出其不意地踢倒了他。
那人前额着地,慌忙想要撑起身子,早被原恺阳骑在了背上。
他也不问,给了其后脑勺一拳。那人刚抬起的头又撞在了石板上。一把匕首在其耳边的石板上划过,发出“哧”的刺耳的声音。
“再发现你跟着的话,就没那么客气了,回去带一句话,每个晚上,你们都最好睁大眼睛。”
原恺阳起身后,又踩一脚那人的脑袋,将他的头紧紧摁在了石板上。
三步并两步很快赶上队伍后,他拍了拍闵永曾的肩,说:“没事了,不绕了,直接回去吧。”
……
“你家不能住低一点,或者随便搞开一个门不行啊。”陈莉爬着楼梯,骂骂咧咧的。
“少点动静吧,在场的都只会砸门,不会搞门。”原恺阳已落在后面,一晚持续紧张的情绪过后,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般,再也使不上力。他觉得浑身上下疼痛,在背部着地后,尤其尾椎骨传来刺麻的疼痛,令他一时举步维艰。
身边是那个小模特,走着,喘着气,形销骨立,像一具走着的骨架。
用过了劲的闵永曾,就走在他前面,喘得像头牛,不时地停下来拉女孩子一把。
楼道里黑的如同浸在墨缸里,只有手电微弱的光芒,打开了一条通道,不至于因黑暗而迷失于道路。尽管楼层高,所有人还是坚持爬完了全部的阶梯。闵永曾最后几层几乎是被陈莉拖上去的,一上了台阶,他就一屁股靠着墙坐下了,说什么也不肯再移动半分。
原恺阳推开了黄妍家的门,钱玲已经自己解开了绳子,拿着菜刀戒备的站在厨房门口。他摘下了夜视仪,说:“我回来了。”
钱玲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回头把菜刀放了回去,幽幽地说了声:“没事就好。”她并没有转过头来,只是靠着门,长久地斜倚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饿了,搞点吃的啊。”这时闵永曾嚷开了,他毫无顾忌,拍打着门。
“嗷——”一声凄厉的哀嚎声,在场的人一怔,陈莉拔出了枪,高中生靠在闵永曾身边警惕地瞪大了眼睛张望着。声音透过房门,显得既远又近。
“就在这层楼。”陈莉惊讶地说。
这时原恺阳走了出来,安抚大家的情绪:“那是我妈,没事的,我把她锁在了我家的卫生间里,出不来的。”
“她变了吗?”那高中生怯生生地问。
“嗯。”尽管原恺阳勉强地答了一声,又走回了房内,拉开了门说:“都进来吧,大家也都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
天已微微亮,派出所的平台上已看得见旭日的曙光,东方漫天的薄云,勾勒出一缕金边。群鸽曼舞,划过天际,打破了诡秘的宁静。
指挥者脸色苍白,大腿上裤子已被鲜血染红,身下的垫子更是被红色浸透,他无力的耷拉着脑袋,望着窗外,倾听着难得的喧嚣。
一个门外站着十几个人,一个唇红齿白的青年蹲坐在他的身边,轻声说:“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指挥着颤巍巍伸出了手,张开了口,却发不出声音,渐渐地呆滞,目光涣散了。
青年贴近了他的唇边,不住地点着头,像是回着话:“嗯嗯,知道了,好的,你放心吧。”
他站了起来,对在场的的人说:“老板,希望我能带着你们好好活下去。”
半秃子站了出来:“你才来多久,又没一起逃过难,凭什么让你带头。”
青年的脸色冷峻了起来,手枪对着开始哀嚎的指挥者的头就是一枪,脑浆鲜血溅了一地。
“凭什么?凭你们这样子十几个人连一个人都搞不定,还让他带走了人,一个受重伤,一个被打残,你们凭什么保护自己?就凭你们这些人想好好活下去?我看你们都只是些凭下半身思考的畜牲,只想着今天痛快,哪管得上明天的事。我告诉你们,这个世道完了,接下来,自有靠我们自己了,要相信我们能活得下去,而且还能活得很好。但是你们要信任我,就像我会信任你们一样。我会告诉你们该怎么活,这种活法,每个人都有机会。让更多人活下去。”
所有人都惊恐万分,沉默不语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继续说:“昨晚,我劝过他,你瞧,他太骄傲了,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但这才是最致命的。你们大家都要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放弃所有的幻想,这里没有梦想了,只有活着,活下去,苟延残喘也好,死皮赖脸也好,都要活下去,绝不是一时的痛快,而是真真切切地活下去。我们都没了家人,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彼此的家人,我们失去了依靠,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彼此的依靠,唯有这样,才不至于失去力量,才不会孤独地死去,才能在这个一切都已经毁灭的世界里,活下去。”
“李英杰。”一个瘦高个闯过了人丛。
“你被收拾地不轻啊,好好休息一下去吧。”
李英杰笑了笑,背过身去,朝着东面,望着太阳露出了红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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