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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四月,下玄月挂在东南角的杨树梢上,月光淡淡的。离天亮还有会儿时间,吃杯茶(茶隼鸟)的叫声惊醒了初夏的梦,紧接着布谷鸟的叫声,杜鹃的叫声,由远及近掠过院子里的上空,还有好多叫不出名字的鸟儿一唱一和地开启了一个新的早晨。
鸟声清脆,婉转流畅,这边唱罢,一个俯冲落地,接着又飞上另一个枝头。 田里的麦香飘在清晨的薄雾里,麦穗沉甸甸的,呲牙裂嘴地笑在参天麦芒的“森林”里。
麦子快熟了,这些候鸟的清脆叫声好像是催熟麦子的使者。
每到麦季,这些鸟儿不知从哪里飞过来,助力麦子的金黄。
太阳升起来,越来越高,到了上午,温度也升了起来,干热风吹拂着,麦子在经受着干热风的洗礼。
蚕老一时,麦老一晌。
每到麦子快成熟的时候,我父亲就慌忙拾掇过麦季要使用的农用工具,镰刀是新买的,还有磨镰石,桑叉、扫帚、扬场锨,石磙、硓石都是现成的,那时候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有这些农用工具,在交通不便的六、七十年代,沉重的青色石磙不知是怎样从山里运过来的?那是打麦场离不了的笨重物件。
架在石磙上的框架每年都要重新楔几个木橛子重新加固,场里少了这些物件打小麦就很麻烦。
天不亮,父母就早早起来去麦地里收小麦,小孩子也都放了麦假。我们姊妹几个揉着惺忪的睡眼跟在父母身后来也到了麦地里。
手里拿着镰刀一人把一耧(三垄),开始割小麦。父母每人把两耧(六垄),左手把麦子拦在怀里,右手拿镰刀,哧啦、哧啦的一大把小麦被割下来,一顺放在地上,随着哧啦、哧啦的割麦声,麦扑子一点一点多起来,一堆堆地躺在那儿。
早起天儿凉快,就多干会儿,等到太阳升起来,日头很大,能把人晒化。
晌午头天正热,用手拿起麦穗揉一下酥焦,用嘴一吹,饱莹莹的小麦籽粒落在手心里。
为了多拉些小麦,父亲早早做好了木架子扬橛,架子车两头都用这扬橛堵上,麦扑子一杈一杈地被父亲装在架子车上,象一座小山,架子车越来越沉,在前面扶车把的我差点被四面炸开的麦垛掩埋,我显些把车子给撂了。母亲慌忙从我手中接过架子车车把,让我在后面用耙子去搂小麦。
黑色的麦锈弄得人的手上、脸上都黑漆漆的,吐口唾沫,也是黑的。身上出了汗,刺挠得难受。
我们姐妹几个在麦地里穿梭,小麦被拾得干干净净,割完这一块地,明天再割另一块地。虽然辛苦还是非常高兴,因为这是一年大丰收的季节。
被石磙碾得溜光的麦场干净得像一面镜子,割下来的小麦堆在麦场里,然后被垛成大麦垛。等一块又一块小麦全部被割完时,父亲套起家里的枣红马架起青色的石磙旋转在那沉甸甸的麦扑子上。
父亲扬鞭放磙,母亲翻麦起场,打好的小麦被聚在场的中间,麦秸堆在场的另一边。
碾好的小麦堆成长长的一溜稳稳地居在场的中间,它被叫做麦稳子。
聚麦稳子有讲究,一般都是聚成西北东南走向,扬麦时,要从东南扬起。
装小麦时撑布袋的要站在西边,装小麦的要站在东边,要是站错了方位会遭老年人的训斥。
一个生产队时,打麦的时候是不允许女人上场的,男人们会说女人上场小麦不保打(不多打),他们甚至认为女人是不吉利的怪物。
现在时代不同了,男人干的东西女人也能干,只不过在乡下再也看不到从前的打麦场了。
传统的农用工具都被大型收割机所代替,原先要经历半个月的麦季现在两天就过完了,我们不得不感叹科技的发展和进步,童年时代的麦季也许只有在梦里才能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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