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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白当黑(写字趣旅)

计白当黑(写字趣旅)

作者: 白痴老猫 | 来源:发表于2025-05-12 20:12 被阅读0次

前面讲入坑写毛笔字的三大理由里就有写毛笔字能增加国学知识,使自己变得更有文化。今天再讲一个中国人“天人合一”的理念。中国人认为天道天理和人道人理是相通相统一的,不但天道和人道,在中国人这里,所有事物的道理都是互通且统一的。你去看修脚店里挂着的一双大脚的穴位图,两只大脚底板上画着的就是密密麻麻的对应的人体五脏六腑图。人的脚丫子与整个人体相通联,而人的五脏六腑又与东南西北的江山地理相关联。同样的,我们的小小的毛笔字的书写,也得与天理人理相通相统一。

中国人对天道规律最基本的认知是阴阳,那个黑白相对的阴阳鱼八卦图,基本就可以代表中国古典文化。而在毛笔字的书写过程中,无处不在的就是这阴与阳的对立统一。白纸写黑字,写的是黑字,布局的恰恰是白底,所以古人把写字的章法又称作布白。我们且举一些例子来看看写子过程中无处不在的阴与阳:

墨色变化中体现的阴与阳。首先黑色分浓淡,很多人写字时喜欢蘸墨的同时,在笔尖或是笔肚上点一些清水,使写出来的字多一些浓淡、洇枯的变化,让文字变得丰富而多样,使整幅字看上去有了更多一点的层次感。还有墨色润与枯对立变化,从饱蘸浓墨开始,一直写到墨色干枯,满笔飞白。

然后是字的大小,笔划的粗细的对立统一。这里字的大小,可不是前面讲的我们打算写榜书还是小楷的这种大小。这里是讲同一幅字里的字应该有大小不同的变化,且不说草书和行书,就是在打好格子的纸上写楷书,整篇下来,字与字相比,还是得有大小的变化的。比如“口、工、且”等字,一定是要写得小一点的,那些笔划较多的字,自然会写得要大一点。

与字的大小想对应的是笔划的粗细,一般来说,写小的字,往往笔划就写得粗一点,反之字大则笔划就可能细一些,以达到一个感觉上的平衡。这是同一篇幅里字的粗细变化,再就同一个字里,同样可以有笔划粗细的不同,以展现文字的多姿多彩。我们看启功老先生的字,字里面笔划粗细的变化就特别的丰富。发展到极致,在同一个笔划里,都可以展现粗细的一个对立变化过程。

还有就是每个汉字的结构上,也是处处体现出阴与阳的对立统一。一个字的左右部分可以有相对与相背的对立,比如“国”字的左右两竖,就不能写成垂直平行的两竖,一般不是都向内弧,就是统一向外弧。还有左右相同的字,比如“林”字,不但这两竖要相对,两个木字的高低大小也不能相同,以体现阴阳对立。同一幅字里,有的字要写得疏,有的要写的紧密,做到疏密的对立统一。除了这些,我们在写字中,还可以有字体的长与矮的对立,字体的圆与方、正与斜、左高右低、左低右高、上宽下细、上窄下宽等等的两两相对的阴阳变化。

在我们写整一幅字时,在章法布白上,也都是阴阳对立的展现。前面的墨色字体的对立统一就不说了,字与字之间还有布白的疏密的对立变化。正所谓的密不可透风,疏可以跑马。有个朋友,练行书,每个字都已写得很漂亮了,但每每叫他整篇的写一幅字,不打格子的那种,然而他每次都是横平竖直的横竖对得比打了格子都整齐。这就在章法的疏密上缺少阴阳对立的变化了,没有了写字的节奏。他这是一开始练字时落下的病根,改了好久才慢慢地改正过来的。

写字的章法上,一定要有紧密和疏松的节奏感,同时虽然整体上要做到横平竖直中正大方,但在细节处,还是要有方向上的上下、左右、斜正的变化。总之阴阳变化,在我们写字的过程中,处处体现,无处不在。

当然,我们的老祖宗不光教我们了阴阳对立统一的变化,还教了我们要中庸,讲过犹不及。在阴阳鱼的图案中,白鱼里蕴含了黑,黑鱼里孕育了白。意思是无论我们怎么对立怎么变,不能过头了,要时刻准备回得回来,对立变化得过了,就又反而不美了。现代很多书写者,为了追求一种视觉上的冲击效果,往往刻意放大了书字过程中的对立变化,比如字的大小变化,有的字特别大,小的又特别小,还喜欢拖各种细长的笔划等等。对立是对立了,统一没有了。

当然过犹不及的中庸观念,整体的呼应联系的平衡观念等等,又是另外的天道理念在文字书写中的体现了,咱后面再讲,最后掉一下书袋子:

《老子·第二十八章》“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艺舟双揖·述书上》“字面疏处可以走马,密处不使透风,常计白以当黑,奇趣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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