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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过周晓枫的《巨鲸歌唱》，对她的文字念念不忘，喜欢她华丽而又犀利的文字风格。周晓枫自述是一个散文写作者，也创作童话。散文写作十年，创作了《巨鲸歌唱》《有如候鸟》《幻兽之吻》，并称“它们”三部曲。
计划把周晓枫的“它们”三部曲全部读完。这周读了荣获“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的《有如候鸟》。在我看来《有如候鸟》不单单是一本散文集，收录的十篇散文涉及家庭关系、阿尔茨海默症、善恶思考、迁徙与故乡等话题。有些文章更像是小说，比如《离歌》。
三天读完《有如候鸟》，虽然有个别文章读不进去，但整体阅读感不错，首推《布偶猫》，其次是《初洗如婴》《离歌》和《有如候鸟》。
01
《布偶猫》采用倒叙手法，讲述小怜被男友家暴，“左侧耳膜穿孔，左眼面临失明，只剩模糊光感。”面对这样严重的伤害，我想小怜一定会第一时间离开家暴男友。我依然记得多年前的一部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梅婷和冯远征的合作让人印象深刻。对家暴男的痛恨始于冯远征逼真形象的表演。
我想错了，小怜面对男友痛哭流涕的下跪道歉，选择原谅。周晓枫在文中写道，小怜一次次情愿把自己送回险境，让我想起达尔文在《物种起源》里的描述：“许多人都曾经听说过，在活体解剖的时候狗一边忍着痛，一边还舔着手术者的手；只要这个人的心不是石头做的，那么他生命中余下的时光都将带着悔恨。”小怜自己的心理问题，比她的男友更严重。
男友从小目睹父亲的暴力，他继承同样的方式来解决冲突。小怜在这段亲密关系中始终处于不对等的位置中，她成为被男友操纵的玩偶。“小怜真傻，被伤到剧烈，还要在掩饰中歌唱，仿佛注定是男友的密纹唱片，可以承受他重复中不断的划痛。好像寡妇守节一样，小怜坚守着不快——似乎，不快才是她的忠贞。”
这篇文章标题《布偶猫》，寓意小怜如同布偶猫一样，表面异常安静和友善，对疼痛有惊人的忍受力，让人怀疑它真的像布娃娃一样丧失痛感。其实布偶猫并非迟钝，它艰难消化着自身的不幸，对灾难抱有持久的接受耐心。
网上资料显示，我国存在较高比例约24.7%的家庭存在家庭暴力，90%以上受害者为女性。身为女人，看到这组数据触目惊心。一篇《布偶猫》做不到让所有遭受家暴的女性觉醒，至少可以有基本的认知，在一段亲密关系中，不能丧失平等，否则意味着关系的失衡。
02
上初中的女儿，有天对我说：“妈妈，你老了，千万别老年痴呆，太可怕了。”
我不知她从哪里听到或看到，有关老年痴呆的相关信息。在《初洗如婴》这篇文章中，作者用第三人称视角叙述了一家三代人罹患阿尔茨海默病（老年痴呆）的种种症状。
文中的“她”诉说，曾经知情达理的爷爷逐渐失去了他的记忆。“随后几年，他糊涂，迷路，别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衣衫破落地离家数百公里。爷爷不记得自己是谁，他的余生，将置身陌生人之中。直到死，爷爷不认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像初生婴儿，所有的都还回去。”
读到这里，想到我同乡的三婶，因为老年痴呆被小女儿送进了养老院。网络上有一个很火的视频，拍一个年轻小伙子采访他的父母。母亲对儿子说，将来我们得老年痴呆了，就把我们送进养老院，我们不要你来伺候，因为那时已经不认识你了，我们不要自己的孩子受累来伺候我们，可以花钱请人伺候。
这样的老人通情理识大体，我是赞同这样做的。我老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也会提前给自己安排好归宿，找个养老院安安静静，了此余生。
读完《初洗如婴》，我释怀了，不再为老年是否得老年痴呆患得患失。女儿的话，曾经让我焦虑过自己的老年生活，也害怕过老年痴呆。如今，我不会为不确定的未来担心，人能掌控的只有当下。如果有一天真的失忆了，也无所谓。正如文中所写：“一生无论怎样壮烈或优雅，终点，不过是一支烟弹下的骨灰。”
03
饶雪漫写过一篇小说《离歌》，是青春题材的长篇小说。而周晓枫笔下的《离歌》讲述的是一个凤凰男的悲剧故事。
屠苏出身清苦，从农村底层挣扎出来，凭借当地高考状元考入北大，毕业后留在北京，考进政府机关做公务员。
作为寒门子弟的屠苏，鲤鱼跳龙门，一次次创造奇迹，成为十里八乡的美谈。别人只看到他表面的风光，看不到他背后的努力。他为了自己事业上有更大的发展，违心接受领导安排的相亲对象明慧，与她结婚。婚后发现明慧并不能给他事业上带来任何帮助，他果断要求离婚。
屠苏之所以如此决绝要求离婚，是因为他的初恋女友小夜找到他，让他重新燃起希望。“小夜流露出很深的社会背景，似乎具备帮助屠苏实现仕途梦想的能力。”
离婚后的屠苏迫不及待和小夜成婚。其实，小夜只是吹牛，她并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并不能帮助屠苏走捷径。屠苏希望借助婚姻，实现飞黄腾达的梦想破灭。因工作过劳，死在办公室。
读完《离歌》，我对屠苏有同情有鄙视。他是家族的骄傲，背负沉重的寄望。他一直活在别人的期待里，为达目的，急功近利，迷失了自我，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人生不过百年，何必背负那么多的责任和压力。
04
《有如候鸟》这篇，同样以第三人称视角，以时间线为轴，讲述“她”从 1974年至2016年，42年间自湖北到江苏，南京，北京，加拿大，再回北京，肯尼亚这些城市，所经历的人和事，有如候鸟迁徙。
“她”从小没有父母陪伴，与外婆生活在一起。外婆离世后，“她”寄住在亲戚家，十四岁时被邻居叔叔糟蹋。成年后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堕胎流产。远赴异国他乡，与境遇困窘的师哥见面。数月之后，师哥不堪生活重负，从高楼跃下自杀而亡。
“她”不断地从一个城市迁徙到另一个城市。“迁徙，不可思议的旅程。驱使伟大行动的，可能出自基础乃至卑微的目的，像鲸游动，追逐小如光斑的磷虾。她深信这个世界有多少迁徙的脚步，就有多少流浪不羁的灵魂。”
经历丰富的人适合写作，我不知道《有如候鸟》这篇有多少虚构，多少真实。我只知道周晓枫的笔锋犀利，将她笔下人物的一生剖析的淋漓尽致。
读周晓枫的散文，余韵悠长。惟愿这平淡的一生，少些坎坷，能自洽不拧巴的生活，吾之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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