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浪千叠,宣纸如雪,忽闻长安钟声自云外来。砚池里浮起半轮明月,笔锋如剑,劈开十载寒窗的雾霭。天街星子皆坠作榜上朱砂,一纸皇榜悬在云巅,惊得群鹤振翅,搅碎满城柳絮纷纷。
我掷笔长笑,青衫忽作霓裳舞。取来琥珀夜光杯,斟满洞庭秋色,邀青山对饮。山影踉跄,跌入杯中化为碧玉。醉眼朦胧时,见字句化作白鹿,驮着少年时的残稿,踏碎砚台里的霜雪,蹄印里开出牡丹千朵。
忽有故人自巴山夜雨中来,携着松枝煮酒,剑穗系着未融的月光。我们击节而歌,声震九霄,银河倒卷成砚池里未干的墨。檐角铜铃叮咚,原是当年系在竹简上的心愿,此刻化作金榜前的流云。
拂晓时分登临绝顶,见长江如白练蜿蜒。功名不过袖底风,吹散案头堆积的尘埃。且将紫袍换作青蓑,取榜文折成纸鸢,任它载着八百里秦川烟雨,直上青云九万重。忽闻江上渔歌,原是当年寒窗苦读时,窗棂外飘过的同一支曲调。
暮色四合时,我解下玉带悬于古松枝头。山月来照金榜,字迹竟化作游龙,腾空而起,搅动满天星斗。原来功名本是天上客,偶然投影人间,倒映出书生们半生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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